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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通子，你既然算到宇文重会有此死劫，为何还让他去？”说话的是净坛宗掌门云飞子。
“掌门师兄何出此言，有些事还要我说透吗？”云通子坐在下首位置，阴阳怪气的回到。
“二师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这样回掌门的话。”一旁的云霞子看不过意，立刻帮腔。
“云通子，我现在以掌门的身份要求你直说。”云飞子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装腔作势。
“我说可以，但要让云霜子一起来听。”云通子丝毫不给掌门师兄面子，一味进逼。
“放肆！”云飞子没想他竟敢担云霜子的名字，要知道那云霜子已经被打破了识海，弃在云天崖守祖灵。而且那云霜子与云霞子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不是当年云霜子做出的事太过背伦，云霞子早就与他结成道侣。只是事虽如此，那云霞子却也从此死了心，一心问道。
此时云通子竟突然提出云霜子的名字，惹得云霞子脸上一滞，坐回原位再不出声。
“你眼里还有我这掌门吗？是不是要我搬出太师祖，你才会安静！”云飞子怒目横眉的瞪着云通子，掌心已隐有雷光闪动。
“呵，你敢动手！”云通子似乎已经豁出去，直接划破手指，在掌心画出雷符。
“你以为就你学的那点天雷符够用吗？”云飞子不屑一顾，张开手掌的掌心是个闪着金光的天雷符。
“你们这辈人啊，就只会这样窝里横吗！”随着说话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童子，是云通子的师父天冲子。据说他已经过百岁，但看起来却只有七八岁模样，除了那双沧桑的眼睛，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百岁老人。
“师父。”云通子看到师父进来，立刻跪下行弟子礼。
一旁的云飞子好几次想使出杀手，将眼前这个眼中钉除掉。可他知道师叔天冲子道行深厚，真要动起手来自己根本没机会活下去。只是可恨他师父天道子二十年前就进入最后的死关，除非宗门有破碎之危，否则任何事都不能叫出来。现在只有这师叔是最强的，因此那云通子才敢放肆。
“师叔，您这是意欲何为？”云飞子收起天雷符，定眼看着天冲子。
“哼，好大的掌门威仪。”天冲子五岁开悟，此后却再无大的进展，也因此身体一直停留在孩童状态，最大的问题就是使得他的心理多少有点扭曲。云通子其实也是他的族侄，还算有点根基，这才带在身旁修习。平日里他也是多有护短，现在宗门内自己的实力最强，那更是肆无忌惮。
“师侄虽是无能，但也有执掌宗门的义务。师叔如果觉得师侄不堪重任，尽可在长老会上要求罢了师侄的职务。只是现在，还请师叔依着宗门的规矩行事。”云飞子也不示弱，大义凛然的看着天冲子。
“哼，不错啊，果然不愧为天道子徒弟。只可惜你师父再也出不来了，昨天他的木灵牌已经暗了。三通子算过，天道子躲不过死劫，就这两天的事了……”天冲子目光复杂，却说出宗门最大的隐秘。
“什么……”云飞子想不到恩师竟然躲不过死劫，当年受的伤多年后还是来要他的命。
“你也不用装了，要去拜就现在去，稍后我也想听听你们刚刚讨论的事。”
云飞子此刻已经顾不上和他们争论，径直奔入后堂。
等云飞子再回大堂时，已经是下午近傍晚时分。此时大堂上除了天冲子、云通子、云霞子外，还多了个躺在木板上的男子。那男子衣裳褴褛，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全是伤口，稍靠近点都能闻到腐烂的臭味。
云飞子不用走近就知道，这是云霜子，曾经被誉为净坛宗后起之秀。那时的云霜子不仅外貌俊郎，悟性也十分出众，几个师兄弟间就属他领悟最快。十年时间，他就变成这样，云飞子几乎是每天都在看着，他喜欢这种感觉。
“有什么要说的现在说吧。”天冲子看着云通子说。
“是师傅。”云通子看了一眼周围，这才清清嗓子，开始说起一些事。
十年之前，就在云霜子意气风发时，来此求道解惑的闵敏竟被人奸杀在房间，而房间里是赤身裸体喝得大醉的云霜子。加之此前他们两人已被人多有闲言，甚至云霞子还曾为此与云霜子闹过，因此大家一至认定云霜子酒后乱性杀人。
此后云霜子被打碎识海，弃在云天崖上守祖灵。之所以没有死，只是因为云飞子不让他死。只有看着他每天经受风刃冰寒的折磨，云飞子才能安心的坐在大堂上，才能感到欣慰。
而差点成为云霜子道侣的云霞子，其实是知道云飞子所为，她曾无数次看着他上到云天崖，看他折磨云霜子，但她从未出手相救。她恨他，恨所有的男人。曾经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求他多看自己一眼，可他却被一个刚入宗门毫无资质的女孩吸引住。所以他现在经历的苦难都是报应，舍弃青梅竹马的报应，始乱终弃的报应……
五年前，他们这几个师兄弟们也收徒了，云飞子收了一个前朝大官的后人，叫做宇文重。有时云飞子会从宇文重身上看到云霜子的身影，但有一点不同宇文重是他的徒弟。加之宇文重天性仁厚，比起云霜子来要简单得多。
学得乾天卦的云通子给宇文重推衍过，竟然运至天庭，有一线机会踏破死关。
一月前，泉州一带的渔民前来求助，海上出了妖物，已经死了很多渔民。因为考虑到鱼妖之事并非特别难缠，所以才选了宇文重等五名弟子前往除妖。临行前还给每人配了困水汤，足以制服那鱼妖。但就在他们离开的第二天，云通子应感而推衍了一卦。当时所得卦象那宇文重竟是去赴死劫，且此后的相数再也无法推衍。
而对其它几人的推衍，同样为云飞子亲传三弟子，则反应出刑冲妄念之相。
“事情经过大致如此，决无虚言。”云通子简单的描述完，退到一旁。
那个躺在木板上的云霜子始终闭着眼，一言不发。那些伤口，有的还没有愈合，依然能看到里面鲜嫩的血肉。
“不知所谓……”云飞子抬头看着天，丝毫没有因为揭露出折磨云霜子而感到不对。
“据我所知，掌门曾经非常喜欢过的闵敏姑娘……”天冲子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发问。
“胡说八道！”
“奔雷诀当时可是只有你会，为什么闵敏姑娘也学到了口诀？”天冲子突然翻出旧事，却对生死不知的徒孙只字不提。
“与我无关！”
“云霜子从不饮酒，且与那闵敏姑娘也是惺惺相惜，相敬如宾。虽暗生情愫，却从未有越过雷池一步。为何偏偏就那晚出了事！”
“荒谬！”
“那晚后闵敏姑娘将要回她的门派，此生都可能不再回来，除非她能修到功成。”天冲子继续讲述着往事，似乎他非常清楚。
“不知道！”云飞子只是简单的反驳。
“可大家都知道，闵敏姑姑资质普通，要想大成绝无可能。虽然你给了她奔雷诀，虽然云霜子教了简修之法，她依然还是没有可能功成。除非她能得到玄天玉，用玄天玉就能帮她一举打通识海。其实这才是她来此的目的……”天冲子看着云飞子。
说到此处时，云飞子才突然震动，只是他掩饰得很好。
“玄天玉都让师兄带进了死关内，想来师兄是准备借玄天玉破死关。没想到啊……那闵敏居然胆大至此，竟然敢偷入死关中……”天冲子说着笑起来，那笑意配上他的童子模样，莫名的添加了几分邪气。
云飞子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随即太阳穴上隐隐暴起的筋脉，将他的内心泄露。
“她也太小瞧了死关，那里面可是真正的天人交战。人在生死之间轮回，要夺那不死的殊荣，需要付出的又岂是她一个小女孩所能领悟！”
云飞子终于承受不住，跪在地上。
“不过也是师兄命数，那女娃的阴元之身刚好替他挡住元阳爆体的劫。”天冲子边说边恶毒的看着云飞子，嘴角的笑意无不嘲讽。
“很多事不要只看表面，否则你会因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胡说！师父怎么会做这种事！敏敏与我约好，十年之后就来找我的，可就在那晚让他糟蹋致死。一定是这样的，我不信师父会做这样的事！你是在污蔑师父老人家的名誉！”云飞子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那个被他折磨了十年的云霜子竟然只是替罪羊，真凶是他尊敬的师父。
“嘿嘿，云霜子，你自己对他说吧！”天冲子懒得和他辩解。
一直躺着的云霜子闻声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眼里却是没有了眼白，全是黑漆漆的黑色。等了一息，他才慢慢坐起来，过程中那些细小的伤口快速愈合起来，仿佛不曾裂开过。当云霜子站起来时，他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身上透出几分魔性，与雷法派中应有的正义凛然相背。
“由道入魔，终其一身也只是小道。由魔入道，才是大道之理。”云霜子睁着全黑的眼睛，看向十年来每天都在折磨他的云飞子。正是这份折磨，才助他在道魔之间辟出一条全新的大道，即便是他的师父天道子也不曾达到过。十年来，无时无刻他都在体会彻骨之痛，却又无法死去，这样的循环刚好契合着天道伦常。
云飞子被他那漆黑的眼睛看着，就感到全身仿佛都被小刀剜过，从外而内的疼痛感传来。
“这些年多亏了师兄，不然我可能也没法领悟到这等境界。”云霜子笑着说。当年他自愿代师傅承受污名，被罚打碎识海，弃在云天崖上。一边是他心爱的女人凄惨死去，一边他还要代真凶承受着污名，最后还要被情敌无尽的折磨。可他愣是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领受。换任何一个人都可能疯了，他却很快就从中找到通往修行大道的蹊径。
云霜子身上慢慢增长的威压，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云飞子的身心，令他原本就跪着的身子几乎要趴在地上。此前还威严掌门形象，此时早已丧失殆尽。
“你们都以为识海是装真气的地方，哈哈，只有我知道识海之外还有更大的乾坤。现在就算是师父活过来，只怕也难抵我一击吧！”云霜子回头看着天冲子，似乎这么多年后终于不用再装了，终于能嚣张。
“小子也不要狂，世间事，没有绝对。等你与那西凌的袁成罡对决过，再来说这些不迟。”天冲子并不怕他，只是亦不屑与他斗。
“嗯，也许吧！”云霜子眼光一转，望向沉默不语的云霞子。
“你要怎样！把我们赶尽杀绝吗？”云霞子知道自己到底还是要面对他。到最后她也不知道是恨多，还是妒嫉多。
云霜子闭上眼，沉默了半息，这才猛的睁开眼睛。云霞子呀的一声，捂着脑袋瓜倒在地上。
云霜子不再看她，而是抓起地上的云飞子冲出了大堂。
天冲子等他离开，这才对着一旁黑暗中说到：“影妖，跟着他。不要丢了踪迹！”
黑暗中似乎分离出一团黑影，快速的朝着云霜子追了过去。
“师父，她怎么办！”云通子小心的问。
“她只是被抹掉了一些记忆，好生照顾她，那云霜子对她还有情意。”天冲子说完就走出大堂。他还要去处理师兄的身后事，这掌门看来只有自己来代管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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