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秦观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
乱山深处水潆回。
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
为君沉醉又何妨。
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这首词,有故事。
第一句,就道出了故事的主人公——碧桃。
碧桃是谁?是一位歌女。如果不是怜香惜玉的秦观,恐怕她绝对没有机会在浩瀚青史中留下芳名。
秦观与这位碧桃也只是第一次见面,后面有没有见过,没有记载,也许是唯一的一次。
这一天,大学士秦观来到一位达官贵人家做客。
酒席之上,歌舞作乐。最美的一位歌女就是碧桃,她的风采打动了所有客人的心,其中最受感染的就是秦观。
几杯酒下去,秦观开始跟碧桃互动了,老套路,劝酒。
主人知道碧桃不能喝,对秦观说:“碧桃喝不了,不要难为她了”。
原文记载是“意不欲少游强之”。
一个强字,可以看出秦观有点不会怜香惜玉了,人家姑娘不能喝,你还不依不饶,想干啥呀?
在座的宾客嘿嘿笑着,说,少游醉了,不要强人所难啊。
谁知道,秦少游大名在外,连一位歌女也早就为之倾倒,碧桃非但不生气,还说:“为了秦大学士,我干了。”直接对瓶吹,喝完一杯,再喝三杯。
秦观很感动,当即请来笔墨,写下这首《虞美人》。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
起笔一句,把碧桃捧到了天上。说这位碧桃不是凡花啊,她是天宫瑶台的一株碧桃。
乱山深处水潆回。
然后再一转。这样仙气、这样美丽的碧桃,却被乱山曲水遮掩,开在深深处。
所以说: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秦观的这一手,先夸碧桃的美,再叹碧桃的命运,碧桃怎能不敢动?
但秦观还要继续写,而且写得更感人。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
这株天宫深处的碧桃,在轻寒细雨的孤独凄冷中,也不自禁地发出“不道春难管”的感叹。正如李后主的“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春光本来就短暂,更何况终日都是轻寒细雨。
为君沉醉又何妨。
既然如此,我今天就为你喝醉。我豁出去,换你开心,换你的知音,换你的怜香惜玉之情。
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可是啊,我只是个侯门歌女,你却是个大学士,就算有片刻的相知,也终有酒醒的时候,到时候,会比现在还要令人伤心。
秦观将这首词写好,立即叫碧桃当场歌唱,一座宾客,都为之感动。
这就是秦观,这就是宋词,这就是那个浅吟低唱、文采风流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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