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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尔:如果非要逼问我哲学的用途,我只能说哲学无用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庄子

只有那些永远躺在坑里而从不仰望高空的人,才不会掉进坑里。——[德]黑格尔

一切都是灰色的,唯生命之树常青。——[德]歌德

诚然,哲学不能给我们提供任何实用技能,它无法指导我们如何烤出香喷喷的面包,更无法指导我们,轻而易举地找到一份谋生的职业。如果有哪一门哲学胆敢称自己是一门经世致用的学问,那这肯定不是真正的哲学。

据说当年一个青年来找苏格拉底,说:“我想跟你学哲学。”苏格拉底问他:“你想学到什么呢?学法律,可以掌握诉讼的技巧;学木工,可以制作家具;学经商,可以赚钱。学了哲学,将来能做什么呢?”青年无法回答。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德国著名哲学家海德格尔会发出如此感慨:“如果非要逼问我哲学的用途,我只能说哲学无用。”

确实,哲学能做什么呢?它即不能让你开上大奔住上洋房,也不能庇佑你安全,救你于险境。看来哲学真是毫无用处,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个笑话,讽刺了哲学的无用:

一个哲学家坐在船上,他问船夫:“你懂哲学吗?”

船夫摇摇头说:“不懂。”

哲学家说:“那你至少失去一半的生命。”

船夫沉默不语。

这时,一个巨浪把船打翻了,哲学家和船夫都掉到了水里。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哲学家,船夫问:“你会游泳吗?”

哲学家说:“不……会……”

船夫说:“那你就失去了百分之百的生命。”

哲学真的是毫无用途,在最关键时刻连命都救不了,倒不如学习一项具有实际用途的技能实在。然而世间之事切不可只究其表象,就好像一张看似平凡的面孔下,往往蕴藏着非凡的智慧一样,那些看上去毫无用途的东西,往往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说苑·杂言》中的一则故事,提到哲学家惠子也遇到了和上面笑话中的哲学家类似的情境,但他一语中的,向世人道出了哲学生命的真谛。

梁地的丞相死了,哲学家惠子想要去梁地出任丞相,因为太匆忙而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幸好被路过的船夫救起。

船夫问他:“你要去哪?干什么啊?怎么会那么匆忙呢?”

惠子说:“梁地没有丞相,我去那里试试看。”

船夫又说:仅仅是在船上这么小的地方你都差点丧命,如何来的本事做梁地的丞相管理梁地呢?

惠子笑笑说:“在水上驾驶船只纵横穿行,我是不如你。但是治理国家,保全社稷安康,你又如何跟我比呢?”

世人凡事讲求功用,但凡那些无法给他们带来直接利益的东西,总被冷落。人们对待知识更是如此,殊不见大学里金融,计算机等应用型学科被挤破了门槛,而哲学这样的学科,则门可罗雀,正因为看不出它有什么用处。正如老子所说:“无用之用,乃大用”。哲学就如一个大葫芦或是可以比作臭椿树,虽然没有多大用处,却可以得以永存——只要是有人类存在,就必定有哲学存在的必要。

如今,我们的感官欲望不断地被打开,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哲学无用的质疑声不绝于耳。莫说今天,就是在遥远的古代,在那个物欲还未如现今强烈的时代里,人们同样怀疑哲学与哲学家的目的。

古希腊第一位哲学家泰勒斯显然是第一个面临这个问题的人。在他的时代,大众认为,哲学家们总在思考与世界本源相关的问题,但光思考能够改变世界吗?光思考能够获得经济收入吗?能养活自己和家人吗?还不如脚踏实地老老实实赚钱来的实在。人们要的是改变世界的具体方法,而不是哲学的思考。

有一天晚上,泰勒斯走在乡村的田野间,他抬头望望星空,满天星斗,然而他却向旁边的人说,他预言第二天会下雨,谁知话音刚落,一不小心他就一脚滑进面前的水坑里,差点摔了个半死,别人把他救起来的时候,他说谢谢你把我救起来,你知道吗?明天会下雨啊。

于是,世间又多了一个哲学家的笑话,大家都嘲笑哲学家是只知道天上的事情不知道脚下发生什么事情的人。泰勒斯做过商人,但他却不好好经商,不好好赚钱,人们觉得他总把脑筋放在一些没用的事情上面。泰勒斯为了扭转世人对他的偏见,决定证明运用自己的知识可以赚钱。

凭借着他丰富的天象观测知识,他预测到今年肯定是风调雨顺,雅典人的橄榄会在这一年得到大丰收。他早早地在天还很干旱,大家都以为今年的橄榄会欠收的时候租下了全村所有的榨橄榄的机器。

当时的所有人都惊讶于我们的哲学家又发疯了,但是随后的风调雨顺,橄榄大丰收,使大家不得不到处找橄榄机来榨油,但是所有的榨油机都在那个只知道看天的哲学家的手中。泰勒斯趁机会抬高价格赚了一把钱,以此来证明给大家看:哲学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有更乐于追求的东西要去追求,如果他想赚钱的话,他是可以比别人赚得多的。

哲学家之所以被称为哲学家,就是因为他们常常对其他人习以为常的事情感到惊诧。在人们熟视无睹的问题上,他们偏偏善于钻研,善于追寻事物的起源。他们提出这些问题,并不是为了达到实用目的,更多的是为了内心的满足和人类认知的进步。

正如掉进坑中的泰勒斯一样不会被人理解一样,大多数的哲学家都会为世人所不解,甚至被人嘲笑。但通过租用榨橄榄机的例子,他们证实了哲学的意义极大。亚里士多德为我们做了很精彩的总结,他说“这件事情表明,哲学家如果想赚钱的话,是很容易做到的,但这不是他们的兴趣所在。”

因此,哲学家绝不是望天空想的疯子。不会烤面包的哲学家,却有着经世济民的大用。没有面包,人类无法生存,但人无思想就无法生活。生活因思想而精彩,思想又因生活而丰富,而生活因哲学,变得深厚,富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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