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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公公守灵第二夜,邙山一别不是遗忘,而是转身:爸,一路走好!

杨柳飘絮燕飞往,桃杏花开无心赏。邙山一片花海洋,花环祭祖泪飞扬。

泣不成声寸断肠,疫情敬拜简安葬。一壶浊酒敬天地,祈福天地都安详!

2020年3月天,在明媚春日里,牡丹花开正艳,我的公公去世了,从此世间少一个我尊敬的人,家里少了他老人家的身影和慈祥笑容。天虽蓝,阳光灿烂,但我们的心在下雨。

三日守灵继续!

01 第二天给公公守灵

2020年3月20日下午,单位把公公讣告贴出来,陆续有邻居来家里拜别,特殊时期虽然怕给大家添麻烦,婆婆还说讣告不贴也行,因为公公生前就很低调,不喜张扬也不想给他人添乱,但我们不能这么做。

昨晚在家设灵堂时,婆婆曾说,咱们家没那么多讲究,你爸生前三个孩子伺候他都尽力了,他走的时候是睡着的,没受什么罪,一生为别人着想的多,是个老好人。

爸的同事讲:好人有好报,人得癌症真的受折磨也很痛苦,他最后走的那么平静,又那么急,老天爷都在保佑他,不让他受罪呢!

确实是那样,婆婆说:他爸正月十五开始出现难受,不吃饭、嗜睡到渐渐走路需要搀扶,不会翻身,住院后情况越来越差,他心里清楚但不能用语言表达。最后几天,浑身无力只能揺头、点头,孩子们怕他难受给他擦洗伺侯也就几天时间。老头一生不爱麻烦别人,就连自己孩子他都不想折腾。

公公有两女一儿,在公公生前都跑前跑后,尽了为人子女该尽的责任和义务。这是婆婆最为称道和欣慰的一件事。有儿女行孝,夫复何憾!

3月14日和婆婆在医院陪护公公留影,图为婆婆

婆婆说公公不爱麻烦别人,这一点很对。

因为公公去世前四天,我去医院照顾他,下午婆婆问他想不想解手,公公点头,但公公却一直没反应,可能他不好意思。我用床单拉起遮住视线,正好有护士来邻床查房,公公还用手碰婆婆胳膊,以示避嫌。他人躺在床上不会动,心里清楚的很,婆婆用身体挡住并把被子暂时盖在他身上。那时我心里感动公公的清明,可见生前他一直洁身自好,人躺在病床上,也不愿让他人看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即使喂他喝口水,他也干净的很,也要用手去试图擦嘴,怕给我们找麻烦,总要艰难抬起胳膊自己动手。公公一直是个独立、坚强的人!

02 给公公守灵第二夜

晚上,大姑姐先守灵,21:10添香后,我和二姐去休息。

00:02分被客厅大姐的响声惊醒,我起床接替大姐时,香刚换上不久,看她睡着,可能是刚才做梦的缘故,发出的哼哼声,不知大姐是否梦到了和爸的生活点滴,看她动了一下,我推醒她让她去床上休息。

看着公公的遗像,老人依旧温和地微笑着,两侧的红烛也忠诚地守护着他,烛光燃烧已经过半,但还不厌其烦地揺曳着曼妙的身姿在翩翩起舞。看着这长明灯火,烛光里的公公一派祥和,脸上是慈祥、和蔼的微笑,正注视着家里的一切,似在对我们说:照顾好你妈,都保重身体!

1:40分添香,靠在沙发上记录这最后陪您的时光,人只有独处才能理顺很多过往。做了您22年的儿媳,您的节俭我们有目共睹,从不多花一分钱。今年春节我给您买一件棉衣,您开心试穿说好,我很高兴您能接纳我的心意。

要知道,以前二姐给您买新衣服你总生气她花钱,有一次竟然扬言:“再买,我就给扔出去”。其实在您生气的背后是爱孩子的一颗心,您知道她一个人生活不容易,您心疼你的女儿不舍得她孝敬你。严厉中是慈爱、拒绝中是温暖。彼此之间是相互的理解和体谅。您让我看到您朴实无华背后的光在闪耀。

我是儿媳,其实给你买衣服我也怕您不给面子,好在您收下了。可是第二天,婆婆给我老公打电话:“昨天买的衣服我退了,你爸说有点小不调了”。我在旁边听见心里一阵失落,婆婆怕我生气还一再强调是公公怕我花钱别埋怨他,也别不高兴。

一件衣服一波三折!第二天下午,婆婆又打电话,让我们把退掉的棉衣再买回去,把号再调大点。原来公公想起是儿媳妇买的棉衣,想在春节期间穿出去有面子。公公虽然有时糊涂,但他老人家内心深处也是在意我的感受吧!

03 忆公公

2:30分,继续为您添香!这两天我才发现每燃一次香,上面的香灰总是燃很长才掉落,爸,它也不忍你的离去吧!

有人说香灰在香上停留时间越长,后代子孙越兴旺发达,说明这是祖上积德行善的结果。爸,你这是听到了我的呼唤,和祖人在保佑我们家吉祥如意吗?

不管是迷信也好,信念也罢,你生前的谆谆教导就是让我们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如何修行?我们一定会牢记,做一个正直、善良、光明磊落的人。

想起以前和你老相处的点滴很多、很乱。爸,我想慢慢梳理过往,顺着一个时间轴来缓缓追忆您,可好!

您是一个认真有爱的人,爱操心,记得老公刚买新电动车时,您担心被偷,晚上总要去我们住的楼下看看,遇到下雨您会找个塑料布搭上。早上起来看到电动车上的雨布,十分惊诧,以为遇到了雷锋做好事。后来,邻居笑着告诉我们,昨晚你爸来咱楼下,小心为你们搭雨布,怕风吹跑,又去找塑料绳捆绑,我才发现您真的很细心并且操心成了习惯,经常光顾。

您就是这样有心,从日常小事就可看出,那时还嫌你烦,没事到我们家楼下转悠,您会提醒我们“怕孩子睡觉晚,影响生长发育”,现在想起来您的善意提醒为什么当时会烦?

您说您晚上睡觉晚,走路时散步到我家楼下看到12点还有灯光,您的担心让我们有心里负担,感觉被监控了一样。

可您现在却走了,以后谁会去这么关心我们的一举一动,提醒晚上有风雨,客厅或卫生间的灯会不会忘关?

想说的话很多,但心里有些乱,你对孩子们的爱很多很多,今天和二姐聊您对下一代的关心和疼爱,说也说不完。

大姐女儿从上小学,你和妈一直有时间去接送她上学l;高中三年,学校离我们家近,你和妈给她做三年饭,提供便利成功让她考上本科,这中间就有你和妈的功劳。

二姐女儿出生,那时你也骨折住院,你不顾自己身体,提议让二姐和孩子住在家里好照顾,你不为世俗所扰,女儿坐月子硬是让她回娘家住。那时你心里只有女儿,没有人情世故和风俗,你爱孩子爱到了心坎里,生怕孩子们受罪和委屈你的外孙女。

我和老公结婚九年才给你添孙子,你高兴得像个老小孩,那时你已经74岁,看到孙子哭闹,你说家里有哭声和吵声才像个家;孙子大中午不睡觉非要在楼下玩,你就推着小车带他在大树下乘凉转圈;看到孩子爬在在地上不起来,你不打不骂,还笑着吆喝:“哎呀,我家孙子在练习匍匐前进呢!”你的幽默,让我们快要笑出眼泪,你总是把一件很严重的事轻描淡写的化解。

真的,爸,我很佩服你的毅力和坚持,你怕孩子午睡掉床,你愣是几十年如一日,陪在孩子身边,练出了坐功,直到你去世前一个月,你天天中午坐在沙发一角午睡,沙发左边那个靠近暖气的地方成了你的专属位置。

记得七岁的儿子,家里有客人来坐在了你的位置,他会去把对方拉起来,让你去坐。这种爷孙之情,把你的一举一动深深刻在儿子的心里,你的一言一行,对我们都是爱和关心,让我们怎能不爱你。

爸,再过五个小时,我们就护送你上山了,在天堂多保佑我们平安吉祥吧!

04 送公公上山

家人到齐后,老公同事2人开车到楼下,早上6:45分我们姐妹8个亲人给爸磕头后离开家,婆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哭泣,她摆手让我们离开,我们都不忍心妈妈难过,可我们必须要走了。

爸,我们走吧!

老公手捧公公遗像下楼,我们一起去邙山殡仪馆。

途经310国道,进入隧道时,老公给大舅打电话,我听到他似提醒似诉求的声音:“大舅,你去我家陪我妈吧,我们上山了,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有那么一刻,感觉一直被公婆娇惯的老公长大了,知道担心妈妈的安全了。

7点02分到邙山,没想到邙山殡仪馆路边都是车辆,门口等候的人不少。大家排队登记名单,疫情时期这里只规定10个人进入,办好手续我们去遗体确认处。

先去遗体出柜处排队,这里已经有家属等候,8:00上班,我们来的早,才7:15分。看殡仪馆内,松柏青翠,柳树依依,一株桃花在墙角开得正艳,这是在沉重院落处唯一的奇观,可我们谁也无心驻足。各个告别厅都紧闭大门,疫情时期,一切从简真的是很简!很简!

等30分钟,老公和大姐夫被允许推公公进去化妆,又等将近30分钟后家属进化妆厅告别。

06 告别

公公还和生前一样慈祥,安静地躺在床上,头戴帽子,穿戴整齐,身上盖着红锦锻。周边菊花环绕,大姐、二姐泪洒而下,儿子和我们都围在公公身旁默哀,他今年13岁,我看他眼里含着泪花,舍不得移开视线,我给大家拍照留念,记录下这最后时刻,在这简陋的地方,为公公送行有些凄凉。

老人工作一辈子,因为疫情期间,单位没有派车和准备悼词,就连一个像样的告别仪式都没有,没有亲朋和同事送行,内心的悲凉无从排解。

董卿说:告别是一种心情,告别是一种决定,告别不是遗忘,而是转身;告别不是放弃,而是开始。

老公去营业厅交费排队,告别时他不在现场,工作人员让我们看后退出,等老公手续办好我陪着进去确认。在工作人员提醒下,把公公身上的红锦锻去下以备取骨灰时用,又用剪刀把公公脚上的黑色“捆脚绳”剪开,用以前的老话讲“以防诈尸”。我看到公公身下真的是铺金盖银,这是大姐和二姐为父亲穿的送老衣。一切整理完毕,我和老公一起亲自推着公公的遗体去自检炉排队,时间8:40分。

那一刻很坦然,没有害怕,一切按照流程行进。

工作人员告知大概要等一个多小时,让我们在外面等候。

这里非常感谢老公的两名同事,他们是司机也是老公非常好的朋友,以前我们反对老公喝酒交友,没想到非常时期他的朋友非常尽心。一直陪同我们等候在外,很负责任。

人只有在特殊时期,才感到朋友之珍贵,疫情、丧事很多人避而不及,但从公公这件事让我看到,真朋友是关键时刻的最大助力!

真正的友谊总是预见对方的需要,而不是宣布自己需要什么。——莫洛亚

等候骨灰处人很多,疫情时期,家属到的人员有限,但比以前人也不少,有很多孝子身穿白衣,看到痛哭的人心里难受,这地方真的让人悲伤。

不久有工作人员提醒家属去观看“21响入炉炮”,这是我们送公公上山时所定。人在入炉火化前,用炮声送别亲人。没有告别仪式,我们都想让公公体面地离开。工作人员带老公他们去礼炮处给公公送行,让我和儿子抱着遗像守候原地,入炉炮声一响,爸,我们就此永别了!

我和儿子听到了炮声,“咚、咚、咚”传入耳中,这时的公公可能正被推入自检炉中,公公的一生在我们的哀伤里远离,很难受,不说了。

爸,此一别阴阳相隔,保佑你的亲人们万事顺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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