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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巡抚雍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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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03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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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世隆【泰】巡盐两淮。见灶丁贫而鳏者几二于人。比及二年。俱与完室。既去。淮人咏曰。客边蕳槖(简槖)浑无砚。海上遗民尽有家。又曰。了却四千男女愿。春风解缆去朝天。后以忤刘瑾致仕。

雍泰(1436年----1515年),字世隆,陕西西安府咸宁县人。成化己丑科(五年,1469年)三甲47名,赐同进士出身。

据明代吕柟《资善大夫南京户部尚书正谊先生雍公泰墓志铭》:“公讳泰,字世隆,别号正庵,陕西咸宁县人也。先应天句容县人,高祖太居生子安,洪武初从戎西伐,编今籍;生清;清生鉴,封文林郎、山西道监察御史;配王氏,封孺人。濒育,夜梦神授白莲一茎,日生。公孩孺即敦敏不哗。十叁年选升府学,十九年乡举,成化己丑进士,明年出知吴县……”

《明实录》对其评价为“泰性刚,动必近名,与物多忤,为按察使则杖知府于途,为都御史则杖参将于庭,论者谓其粗暴、任情,殊无大臣器度,其屡遭患难亦自掇也。”

既然雍泰没有大臣气度,怎么能做到南京户部尚书的高位?每次遇事,为何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也许在其死15年后,嘉靖八年(1529年)二月,大学士杨一清关于《王府婚姻不得除授京职》奏折中的也许可以解开疑惑,“惟宣德间有旨:汉府亲戚不许选京官,然亦止为汉府而言。天顺以后始有倡议以汉府为例者,然布政雍泰得以秦府之亲升巡抚都御史。”但雍泰的《墓志铭》却没有记载墓主人的妻室及子女情况。明朝秦王府就在西安城中,雍泰又是西安府咸宁县人。查明朝历代秦王,朱公锡(1437年----1486年)天顺二年(1458)袭封秦王,以贤能而闻名,在位二十八年,成化二十二年(1486)薨。那么雍泰与秦王朱公锡应该是很近的亲戚,或者他就是秦王府的女婿,或其家人有为秦王妃者,且雍泰为官经历与秦王的变更承嗣高度相关。此观点对否,可以雍泰的经历,自行判断。

雍泰成化五年进士,六年即外任吴县知县,不是按照惯例先在翰林院干三年再提拔任用,但《明史》和《明实录》并没有解释原因。任知县期间,太湖发洪水淹没粮田千顷,雍泰筹资修建大堤等水利工程,当地人称之为“雍公堤”。《明史·雍泰传》还记载了他审的一个案子:一民人的妾失踪,妾的父亲起诉其夫秘密杀害女子后,将尸体藏匿在湖石下面。雍泰审案时责问原告“被告秘密杀害你女儿,你怎么会得知尸体藏匿的地点?况且此尸体死亡时间在两月以上,一定是你杀害了其他女人,再来告状无非是希望得到更多的财富。”点睛之笔是接下来的“一考而服”,即第一次用刑,原告就认罪了。重口供,轻证据,主观臆断,严刑逼供,造就了多少冤案?

作为知县,雍泰是个能吏,政声卓著。十年十二月,就选调回京城任都察院监察御史,不久即被派往两淮地区巡察盐政。在巡察是雍泰发现:因条件艰苦,煮盐的青壮灶丁逃跑的人数较多,干活的多数是一些单身汉,很多到死也娶不上妻,遇有饥寒生病无人照料,灶丁事业后继乏人。因此,各盐场产盐量普遍较低,造成盐税收入低位徘徊。于是雍泰拿出一些卖盐引(盐票,商人可凭票据到盐库领盐,在当地进行销售)的预算外收入,为煮盐的2000多灶丁娶妻成家。雍泰任期届满,但仍有相当数量的灶丁没有成家,因此巡抚副都御史李裕向皇帝请求让雍泰多留一年,把事情办完再调离。

成化十四年左右,雍泰升任正四品的凤阳知府。因父亲去世,丁忧期满,转任南阳知府。

成化二十年四月,雍泰出任新增的山西按察司副使(大同兵备副使)。当时户部尚书余子俊任总督宣大军务(宣大总督),提出大同宣府二处仓场各远,政务繁剧,乞于山西按察司各增设官二员,督理粮草、禁革奸弊。因此户部兵部联合举荐雍泰。为什么余子俊会举荐雍泰,前提雍泰本身优秀,同时与雍泰是秦王之亲有关。余子俊天顺四年出任西安知府,在任六年,政绩位居关中七府之冠。成化二年,由于林聪推荐,余子俊升任为陕西右参政,督三边军饷。次年提升为陕西右布政使。成化六年,转任浙江左布政使。半年后,升任右副都御史、巡抚延绥。成化十二年十二月,余子俊调任陕西巡抚。余子俊在陕西任职达十六年之久,正是朱公锡任秦王时期。朱公锡喜结交文士,喜读书,善作诗,每遇花辰灯夕,必请藩臬及关中缙绅宴饮赓和。余子俊与朱公锡多有交往,推荐雍泰也是顺水推舟。

从此雍泰开始了毁誉参半的历程。

被弹劾入狱,出狱即升官。成化二十二年六月,任命雍泰以督理大同边储山西按察司副使身份负责山西按察司事务。十一月,吏科给事中宋琮等查盘大同并偏头关雁门关诸关粮草后,弹劾山西巡抚左钰、大同巡抚叶淇、户部郎中张伦、山西参政刘忠、参议楚麟、副使雍泰等,“失于防范”、“粮草亏损无算”、“一仓侵盗乃至三十余万”。皇帝震怒,巡抚停俸三月,其余人等抓捕入狱,命巡按御史迅速查明原因、责任上报。最终,案件处理的结果却是:成化二十三年二月,擢升雍泰为正三品的山西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而这年朱诚泳(1458~1498)袭封秦王,雍泰的升职似乎也有对秦王恩赐的因素。

再次被弹劾,降职调离。雍泰刚烈廉洁,所到任职之地热衷打击豪强势力,以博得民望。弘治元年闰正月,刚任按察使一年的雍泰在路上与太原知府尹珍相遇,按明朝规定,双方作为一方大员出门应有前导的执事牌,及鸣锣提醒,不应该出现迎面相遇的情况;况且依照明朝礼制规定:按察使司按察使不是知府的直接上级,路途不需回避,按四品知府遇三品官员只要靠路右边让道而行即可。但蹊跷的是双方就在路上相遇了,没等知府的队伍进行避让,雍泰就命人召知府前来回话,知府只好当街跪下听按察使训导。雍泰劈头盖脸一顿责骂,这样知府就成了按察使司的属官,其实二人相遇,是否一定回避,关键在于对政策的理解,所以尹珍不服进行辩解,雍泰竟然命人当街在众百姓面前用鞭子抽打尹珍。堂堂四品知府,受此侮辱,尹珍羞愧难当,就写奏折报告,请皇帝做主,同时弹劾雍泰审理案件乱用酷刑,致多人受伤,甚至出现犯非死罪人员被用刑致死的情况。皇帝命人将雍泰抓回京城下狱审问,时任吏部尚书王恕出面为雍泰求情,说“雍泰严刑致人死伤,是出于公心,其本身也不是贪官酷吏”。但因小事当街鞭挞朝廷大员,置朝廷颜面何在?皇帝下旨将雍泰降一级调任湖广布政司右参政。

再次被弹劾,多次被保荐,官至巡抚宣府。弘治三年十二月,雍泰升湖广布政司右布政使,四年转浙江右布政使。九年,雍泰母亲去世,请假回家守孝。在丁忧守孝期间,十年初,吏科都给事中季源及十三道监察御史涂昪等弹劾雍泰等人,“行事乖方,公论所不与伏望”,请求皇帝听取民意,或令致仕闲住或改调别任。但同时浙江巡抚都御史又荐雍泰“廉明可用”,所以皇帝将其他人员调用或致仕,雍泰暂不处理,第二年十月,再次升雍泰为山东布政司左布政使。四个月后,弘治十二年三月再次提升雍泰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宣府。

作为宣府巡抚,雍泰政声较好。

财政出资弥补官马匹损失,发展马政。弘治十三年二月,宣府官马前后死亡7962匹,折合白银近5万两,养马军士无力偿还,竟有过半人员逃亡,而且现有军士也不愿意再干养马的工作。雍泰请求皇帝让太仆寺以所收购马匹的价款代为补偿,财政出资补充官军马匹,以解除困局。皇帝同意了雍泰的意见,且命令如有不足部分,巡抚可以“便宜从事”。

为边军娶妻,稳定军心。当时边军贫苦,有许多军人不能娶妻成家,也有已经娶妻者,因天灾人祸而典卖妻子,雍泰请求户部帮忙解决。户部尚书周经拨出专款,命令对贫者给予聘财,对典卖者给予赎金,宣府边军喜出望外,喜事连连,极大的稳定了军心,鼓舞了士气。

更换将领,赏赐有功。宣府游击将军刘淮曾统领大同游兵,不但不能御贼,且纵容部下以铁器与蒙古人私下交易,形成隐患。雍泰建议皇帝以管操都指挥张雄充宣府游击将军,而命刘淮止在大同境内领军杀贼。雍泰弹劾宣府镇参将王杰“侵用官钱,科害军吏”有罪,皇帝传旨“逮问”。自十三年六月初二日以后,蒙古军队时常散入宣府西阳河等处围攻诸堡,堡兵奋力抵抗,敌人无功且受伤而去,雍泰请皇帝对168名有功者进行奖赏,以激励励士气。

再次被弹劾,被削籍为民。
  弘治十四年雍泰见弹劾参将王杰成功,接着又请求对恩良等8名千户进行治罪。皇帝见雍泰“屡抑武臣”,起了疑心,商议都察院派人前往宣府与巡按监察御史韩春一同勘问。恰巧此时宣府镇参将李稽在守备顺圣川西城时违法事发,因犯错害怕雍泰以重罪弹劾,就请求雍泰愿意领受杖刑的惩罚,以博取雍泰的同情,没想到雍泰竟然真的命令衙役对其行刑。按大明律巡抚无权对游击将军、参将以上高级将领私自处罚,更不用说私自用刑了。这样一来,雍泰就违法了,李稽又听说都察院要派人前往宣府巡察,就抢先上奏皇帝“雍泰凌虐武将”,同时指使人到京城皇宫前敲击登闻鼓,告御状说雍泰“作威非法逮捕参将守备以下官86人,击死无辜13人,部下军吏多畏威逃亡;又纵容女婿田聪纳赂”。皇帝派遣给事中徐仁带锦衣千户李瓒前往宣府,会同巡按御史调查。
  调查及处理结果让人大跌眼镜。徐仁等回来汇报说:李稽未升参将时曾经以“承勘不公”受到雍泰责问,王杰本受贿抵罪,二人早就对雍泰心怀不满,所以诬告雍泰,“枉逮将官致有拷死者”亦多失实。雍泰任职宣府后,让舍人董永和女婿田聪去接家眷,蔚州指挥何英金、保安城指挥王忠、怀来城指挥吴钺“鼓吹送迎”,私自超标准接待;董永私下索贿,雍泰及田聪没有参与。都察院、刑部等会商后提出:
王杰赃罪已明,还敢妄奏原问官罪,当在原处理结果上加刑五年;董永骗取民财玷污巡抚声誉,当充军;雍泰凌虐李稽,虽说过当,但是为公而非私刑,可令致仕;李稽有罪妄奏田聪借岳父之名纳赂及何英王忠等,当令巡按御史逮问稽实。
  南京给事中牧相、监察御史王倬、巡按山西监察御史杨璋等分别上奏折为雍泰求情。
  但是弘治皇帝的圣旨竟然是雍泰“革职为民”。有意思的是秦王朱秉欆(1481年----1501年)弘治十三年嗣封秦王,死于治十四年。其子朱惟焯大约二岁左右,至正德四年(1509),才得嗣秦王。

屡被保荐,出任南京户部尚书四天,被勒令致仕。
        武宗皇帝继位,工部左侍郎李燧、给事中潘铎、李贯等推荐雍泰,“有敢死之节,克乱之才”,可担任京城团营总制提督。先是不准,继而不置可否,后命可来京等候。马文升出任吏部尚书,再次推荐雍泰,皇帝下诏,起用被除名的雍泰为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提督操江。但雍泰上折请辞,拒不赴任。正德元年兵部会推雍泰为宣大总督人选,被皇帝否决。皇帝命令雍泰任巡江都御史,会同巡按浙江御史指挥军卫有司剿捕苏州海贼施天常等,但雍泰继续以有病为名而拒绝赴任。正德三年春,许进任吏部尚书,再次启用闲居官员,命养病的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雍泰复原职仍提督操江,雍泰依旧拒绝。
  正德三年七月,擢升雍泰任南京户部尚书。这次雍泰欣然前往,但刚刚上任四天就被勒令致仕。时人认为是司礼监太监刘瑾捣鬼矫旨。刘瑾与雍泰本是同乡,但二人素无交往,恰巧吏部尚书许进因事触怒刘瑾。刘瑾就以雍泰所写履历,没有填写被降官夺职等事项,涉嫌欺瞒皇帝为由,兴风作浪,不但勒令雍泰致仕,而且追究曾经保荐雍泰的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刘大夏、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马文升、太子少保吏部尚书许进等人责任,责令致仕;礼科右给事中赵士贤、贵州道监察御史张津俱为民;吏科都给事中任良弼等、广西道监察御史陈顺等五十六人俱输米于边镇赎罪。此事震惊朝野,其实这也是武宗皇帝对弘治时期朝臣的一次大清洗,是新君改变政局的必然之举。
雍泰回归故乡,居住在韦曲别墅,不再进入城市。直到刘瑾被诛,再次复官,致仕。80岁去世,时榻下有声若霆。
  雍泰人品较好。奉身俭素,即使有贵宾至,不过上两个肉菜。当上尚书后,竟然无绯色官服,死后入敛,家人始制。做官后,有次回乡,想去看看已弃士务农的同窗旧友王生,二人途中相遇,王生说“雍泰仍怀念贫贱之交吗?如不嫌弃,约时间去你的韦曲别墅造访你。”雍泰恭敬地答应了。到了约定的日子,雍泰正装在家中等待,王生因为没有功名,只能布衣褴毶,一手持装酒的葫芦,一手提了一只鸡,潇潇洒洒的来了,见礼后据正席而坐。泰事之如兄长,与饮必跪,王生也直受之不辞。
  《宣化府志》评价其“性气廉励,凛不可犯。其宦辙所至,辄有遗爱。诗云'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强御’,足以当之矣。”
  《明实录》评价其“粗暴任情,殊无大臣器度,其屡遭患难亦自掇也。”
  可谓“誉满天下,谤满天下”,其为人处世,格局确实有问题,如果不是“秦府之亲”,也许很早就会被淘汰出局;也可能如果不是“秦府之亲”,他也不会如此为人处事。人无论高低贵贱,格局要大,胸怀要广。格局就是你的舞台,不可不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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