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逃夹山

 

 

天祚西逃夹山

  辽末天祚时期，政治极度腐败，加紧了对女真人的掠夺。辽在边境地区设有榷场，同女真人进行不平等交易，史载：“低其值，且拘辱之，谓之'打女真’”。²¹辽朝皇帝和贵族都喜欢打猎，由于女真人居住区特产的海东青，是一种强悍的猎鹰，能捕天鹅。辽统治者便命女真人每年以此向辽进贡。“每岁大寒，必命女真发甲马数百至五国界取之，往往征战而得，国人厌苦”。²²女真人每年还得向辽进贡马匹、貂皮、良犬等土特产，引起女真人的强烈不满。阿骨打时，“力农积粟，练兵牧马”，²³做好了抗辽的准备。天庆四年（1114年）九月，阿骨打发动了反辽斗争，大败辽军。收国元年金军攻下了黄龙府（今吉林省农安县），天祚亲率七十万大军伐金，辽军大败，从此主力丧失，再也无力向金发起进攻。

  北宋军臣认为辽必然灭亡，于是与金结盟，联合灭辽，订立“海上之盟”。宣和四年（1122年），宋伐辽军队向燕京出发，辽派萧斡、耶律大石帅兵应战，宋军败退。同年九月，宋军又进攻燕京，宋军再败。后燕京被金兵攻破，并洗劫一空。天祚失东京（辽阳）后，迁都上京（巴林右旗林东镇南），失上京又迁都中京（宁城县），失中京又迁都南京（北京市），陷南京又逃到西京（大同）。天祚在金兵追击得无可奈何之中，一路西奔，“自云中插迁夹山”。史载：“保大二年（1122年）春正月，……余覩（du）引金人逼行宫，上率五千余骑幸云中，遗传国玺于桑干河”，又“三日辛酉，上闻金师将出西岭，逐趋白水泺（今察右前旗黄旗海）。乙丑，群牧使谟鲁斡降金。丙寅，上至女古底仓。闻金兵将近，计不知所出，乘轻骑入夹山”。²⁴据《三朝北盟会编》卷九，宣和四年九月十八日，宋朝给金朝德国书中说：“契丹旧主见（现）在天德军北夹山一带藏泊”。可见，辽宝大二年金军陷中京，天祚帝惊恐万状，从燕京逃往云中，不敢停留，又从云中奔入夹山藏匿。而留守燕京的李处温、耶律大石等另立耶律淳为帝，没几月耶律淳死，复立其妻肖德妃为皇太后摄政。

  从大顺城辽墓发现的许多木料可知，如果当地或附近没有，不可能从很远的地方运输来的。辽兴宗于重熙十三年率领大批人马在阴山里举行过围猎活动。如果这里没有相当多的树木和灌木林，野兽是无法生存的，也不可能进行大规模的围猎活动。大青山区从《汉书-匈奴传》的记载中可知，从汉代就是一个“草木茂盛，多禽兽”的地方。且有“渔阳山水，自古清秀”之说。²⁵直到明代，蒙古族“较猎阴山，十旬不返，积兽若丘陵”。²⁶而天祚帝在国家危难之际，一路西奔仍未停止四季游猎，而大青山区正是其极好的选择。

    天祚为什么选择夹山

  由于夹山险隘莫测，金人力不能入，才暂时保存了天祚的残兵败将。当时云内州（故址在今呼和浩特西白塔古城）是辽的最后一块田土。²⁷辽为了保护丰洲滩，防止来至西北及山西一带的突厥、吐浑、党项、沙陀及河西、西夏等各部对立势力的侵扰，把东胜州和丰州往东缩移，而设立云内州。辽金之云内州西边辖境，因受到西夏割据势力的控制，只能发展到金界壕。云内州下辖柔服县，柔服县为云内州治所，辽金相同。这里辖区广袤，户口众多。天祚选择夹山，到处都有自己的臣民，可供衣食住行。活动在阴山一带的党项人曾要求天祚到他的管区避难，史载：“党项小斛禄，遣人亲临其地”。²⁸

  辽在大青山区开采金矿，并设有专门的管理机构，即“山金司”。在武川县得胜沟乡纳岭沟北沟村，县脉金矿采矿区曾发现“山金司”采矿点。据云矿洞深10米左右，口径2.5米左右。辽圣宗太平七年“五月，清暑永安山西南路招讨司奏，阴山中产金垠，请置之”，又“圣宗太平年间，于潢河北阴山及辽河之源，各得金银矿，兴冶采炼，自此以迄天祚，国家皆赖其利”。²⁹说明天祚选择夹山是有其经济目的。史载：“山金司，以阴山产金，置以采炼，故以名司，后改统军司”。³⁰这正是天祚逃入夹山，出于军事需要，而把“山金司”改为“统军司”，考古发现证实了史料记载。大青山区现在众多的黄金采矿区，如果要找开采源头，可追溯到辽代中期。

   天祚逃入夹山企图留在自己的国土上，图谋东山再起。天祚深知图存需有黄河以东地区的重要性。《金史》载：“中原之有河东，如人之有肩臂。古人云'不得河东，不雄’。万一失之，恐未易取也”。于是，天祚不听耶律大石的力谏：“以前军队完整，不谋奋战，以致辽国被金兵所有，国势至此就想求战，非计也。应养病待时而动，不可轻举”。³¹遭到天祚的斥责和反对，于是耶律大石率领所部精骑二百余人，离开天祚，另谋出路。于宝大五年（1125年）“天祚即得牙林（翰林〉耶律大石归兵，又得阴山室韦，谟谒失兵，自谓得天助，再谋出兵，收复云燕”。³²逐“率军出夹山，下渔阳岭取天德军、东胜、宁边、云内等州，南下武州，遇金人，战于奄曷下水，复溃，直趋山阴”。³³“渔阳岭”即今蜈蚣坝，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中称“白道岭”，唐以后称“渔阳岭”，金人称“神山”，元代称为“瓮古”、“汪古”、“王孤”、“雍古”坝，明代称“大青山”，清代称“得胜蜈蚣坝”。成吉思汗西征途中，召见全真教长春真人邱处机于中亚地区。接见后，长春真人于1223年返回内陆，途经丰洲，就曾夜宿渔阳关。其随行弟子李志常在《长春真人西游记》中记载：“六月二十一日宿渔阳关，师尚未食，明日度关而东五十里，丰州元帅以下来迎。”这条史料冲分证明“渔阳岭”就是现在的蜈蚣坝，距丰洲仅五十里。天祚出夹山下渔阳岭，必为出大青山下蜈蚣坝而首取五十里处的丰州天德军，因夹山通往天德军之通道，非此莫属。“山阴”是山之阴，即大青山北麓地带。晋北“山阴”辽时称“河阴县”，金代称“山阴县”。“山阴”与“山金”实指同一处，在《大金国志-兀史传》中也提及天祚败于奄曷下水后“奔山金司”的记载。

  天祚选择夹山，是因夹山与西夏接壤，且天祚时与西夏的关系是和平共处时期。辽圣宗统和四年（986年），西夏王李继迁开始称臣于辽，到兴宗重熙十五年（1046年）辽和西夏往来频繁。之后，关系紧张，到重熙二十一年（1052年）辽和西夏恢复和好。天祚和西夏王李顺乾存在舅甥之亲，有世婚关系。史载：“以族女南仙封成安公主，下嫁西夏王李顺乾”。³⁴天祚曾对左右说：“如果女真人来了，我有日行三百五十里的快马，又与宋朝为兄弟，夏国为舅甥，都可以去，也不失一生富贵”。³⁵在呼和浩特市东郊二十家子辽代佛寺所在地（属丰州辖区），曾出土一枚西夏文“天祐宝钱”，³⁶正是辽和西夏经济往来的物证。同时，大青山里有突吕不部、大小室韦、阴山室韦等部对天祚的支持。因此，天祚在逃跑活命中选择夹山这个有利地形，败可西遁夏境。

   耶律大石西行夹山

  公元1122年天祚逃入夹山，和东边燕京失去联系。在燕京的宰相李处温、皇族耶律大石、奚往回离保等拥立耶律淳为皇帝，即北辽。耶律淳把军政大权交给了耶律大石，在他整顿军队参淡经营的时候，即位仅三个月的耶律淳一病不起，金兵乘机来攻，耶律大石率军抗金，战败后西行，投奔夹山天祚。1223年夏，耶律大石率小部分士卒穿插到居庸关附近，察看金人虚实，途遇金大将斡鲁、宗望等率金兵西追天祚帝，耶律大石被俘。在去上京的路上，由于金太宗完颜阿骨打的逝世，看守松懈而逃跑，沿途收集了辽国的残散部落，九月份才回到夹山，为天祚收拢阴山一带各部兵力。天祚认为得到天助，不听耶律大石谏劝而对耶律大石猜疑。耶律大石于宝大四年从夹山“不自安，自立为王，率铁骑二百宵遁。北行三日，过黑水，见白鞑靼详稳床古儿，床古儿献马、驼、羊等给军”，“而至可敦城，驻北庭都护府”，³⁹在西域于金天会十年称帝建西辽国。

  钱币学界经过多年研究，认为辽金之际的草原丝绸之路有南北两路。南路基本以西辽创史人耶律大石西行路线为依据。考证其大体走向是：自南京（北京市）出居庸关到西京（大同），过夹山经白鞑靼（汪古部）到黑水（达茂旗艾不盖河），再到镇州可敦城，与草原丝绸之路的北路汇合，然后抵达西域。汪古部就是白鞑靼，在唐朝末年从新疆迁到内蒙古西部，驻牧于大青山区，世居此地，在大青山后武川县的活动中心，经考证在枪盘河流域的东土城古城一带。^.41可见，耶律大石从夹山西行的路线是：夹山（大青山）——东土城（汪古部）——黑水（达茂旗艾不盖河）。如果夹山不是大青山，耶律大石决不可能经大青山后的汪古部。耶律大石所过黑水，在夹山之北三日程，且为白鞑靼（汪古部）详稳居地，从大青山后的武川县到达茂旗的敖伦斯木古城（汪古部首都）南的黑水（艾不盖河）约三百里。故耶律大石西行之夹山必为大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