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国婚俗及妇女地位
渤海国是以粟末摩羯为主体建立的隶属于唐朝的东北少数民族地方政权,是唐朝的国中之国.渤海国的婚俗有着自己的演变过程:其先世称肃慎,这是我国东北的一个古老民族.大约在三,四千年前已经过着定居生活了.《晋书'九七'四夷传》记载其婚俗是"男以毛羽插女头,女和则持归.然后致礼聘之,妇贞而女淫."这一古老民族的婚俗是男子将"毛羽"当作求爱的信物,然后致礼聘之,从夫居.可见肃慎族的婚俗中男女双方已经有了情爱的因素,其中也"渗进了'买卖'的性质",正因如此,"妇贞而女淫便成了惯俗,姑娘在恋爱时还是很自由的,但一经'致礼聘之',就要严格地受制于配偶的要求了."虽然此时一夫一妻制的个体家庭还没有形成,但是肃慎人对待夫妻生活的严肃态度已可见一斑。
东汉魏晋时期称肃慎为挹娄,南北朝时期又称勿吉.勿吉时期这里的人已经使用铁器耕种,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和发展,"出现了一夫一妻的个体家庭."其婚俗为:"男子以皮为裘,妇人布裙,初婚之夕,男就女家,执女乳为定,乃为夫妇."勿吉的婚俗与肃慎相比有了很大改变,从插"毛羽"为爱情信物,发展到必须"执女乳"才能成为正式夫妻来看,相爱的情感加深了,在一夫一妻制度形成以后,夫妻关系更加稳定了.隋,唐初期,勿吉改称棘辐.据《隋书?棘妻.杀而后悔.必杀告者,由是奸淫之事终不发扬.可见.此时一夫一妻制的关系是比较牢固的.一夫一妻制主要有两个特点:一是以爱情为基础.具有专一性和排他性;二是夫妻共同拥有家庭的一切财产.勿吉时期丈夫不允许妻子外淫.这是爱情的专一性和排他性的具体体现,丈夫采取残酷的暴力的手段禁止妻子外淫.此时淫乱之事很少发生,客观上保持了社会生活的净化和稳定性.
公元698年(武则天圣历元年)粟末秣鞫首领大祚荣在牡丹江上游敦化敖东城割据称震国王.公元705年震国王大柞荣接受唐朝招安.公元713年唐正式册封大柞荣为渤海，忽汗洲都督，大柞荣去摩羯号，专称渤海。
据金毓黻先生考证,渤海有男女婚娶之制,即:"至渤海则渐更故俗,男女婚娶多不以礼,必先攘窃以奔.亡后二百余年犹然."渤海国存在229年,亡国后仍坚持这种婚俗二百余年,总共长达四百余年.渤海人的婚俗表面上似乎与人类最古老的掠夺婚俗相似,其实两者是有着根本区别的.
关于上古时期的抢婚即掠夺婚姻,有人说过,"掠夺婚不只是婚姻的最古老形式.它实是婚姻之起源."这种习俗在世界上不少民族和国家都存在过.具体说,掠夺婚姻是个部落对另一个部落用武力甚至用战争抢夺妇女或别人的妻女为已有;或因为获妻的困难与不便,而采取的一种暴力手段.在当时看来这是成就婚姻的正常办法,甚至抢婚有时还被视为值得赞美的英雄行为.随着社会的进步,文明程度的不断提高,到了中世纪以后,这种古老的婚俗基本上被其他婚俗如:交换婚姻,买卖婚姻等形式所取代.
渤海人的抢婚习俗,不是硬抢,不是强加于意愿,而是完成男女婚姻的一种形式.在隋书今等着'东北俗文化史)中说:"抢的里面已经有了同意的一面了."渤海建国后,由于不断向唐朝学习政治,经济和文化科学技术等,使国力快速发展,成为着名的"海东盛国.并形成了辉煌灿烂的"海东文化",她的婚俗不可能是野蛮,低级,原始的抢婚制.从渤海"男女婚娶多不以礼,必先攘窃以奔"的情形不难看出,"多不以礼"证明还有"以礼"的成分,礼包括财礼和礼节."必先攘窃以奔"说明先抢含有偷婚情形,私奔,然后进行婚姻其他事宜.肯定不会抢走了就完事.因此,渤海婚俗实行的是抢偷婚制是确定无疑的.渤海国存在二百余年婚俗一直不变,契丹灭渤海,渤海遗民照旧用抢婚制.
由于抢婚往往是许多人聚集在一起进行的有声势,有气魄的武力行动,在金灭辽以后.渤海人在金的统治之下,这种抢婚习俗就遭到了金朝皇帝金世宗的禁绝.《金世宗[收稿日期]2006-02-28[作者简介]1.庞丽娟,女,牡丹江师范学院历史系副教授f2.姜华昌,女,牡丹江师范学院历史系教授.本纪》载,"金世宗大定十七年(公元1177年)十二月戊辰,金以渤海旧俗男女婚娶多不以礼必先攘窃以奔,诏禁绝之,犯者以奸论."金朝统治者是用处罚强奸犯罪的严格法律来制裁抢婚者.金世宗统治时期,已经历了太祖,太宗,熙宗,海陵王四朝皇帝的统治,为什么在世宗大定十七年才诏禁渤海的抢婚制呢?因为金朝的统治到金世宗时期开始由盛转衰,当时汉族人多次爆发起义,社会极不稳定.金初统治者为了联合渤海遗民对抗契丹(辽)的统治,高唱"女真,渤海本一家",假意支持渤海遗民高永昌率领的反辽斗争.灭辽后却背信弃义镇压了高永昌的起义,"取消渤海猛安,解其兵权……(金)世宗即位虽重用了部分渤海上层人士,但渤海人的处境并未改善."不屈服的民族个性使渤海遗民在长达二百余年的时间里,经常起义反抗辽的统治.所以,在金世宗统治中期,社会矛盾加深,汉人不断起义,社会极不稳定.金世宗惧怕渤海遗民联合汉人举起反金大旗,而渤海遗民聚众抢婚在某种程度上会成为危胁金世宗的统治的不安定因素,否则金世宗不会下诏禁绝.由此可以推断,金世宗禁绝渤海旧婚俗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维护其统治和稳固社会秩序.此后渤海遗民婚俗是否与金人相同,待考.
其实,渤海抢婚只是一种仪式,本质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度.渤海妇女为维护一夫一妻制度做了坚持不懈的努力,因而,当时的妇女是有相当的地位的.《松模记闻》有这样一段生动的记载:渤海"妇女皆悍妒,大氏与他姓相结为十姊妹,迭几(讥)察其夫,不容侧室,及他游,闻以必谋置毒,死其所爱.一夫有所犯,而妻不觉者,九人则去群聚而诟之,争以忌嫉相夸.故契丹,女真诸国皆有女倡(娼),而其良人皆有小妇,侍婢,唯渤海无之."为坚持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她们自愿组织起来,结成十姊妹,互相监督每一个人的丈夫,共同悍卫自身的婚姻和切身利益不受侵害.虽然她们采取的是简单的甚至是残酷的报复手段"必谋置毒,死其所爱".但是在客观上却起到了维护一夫一妻制度,净化社会生活,扞卫爱情的"专一性和排他性"的作用,显示出渤海妇女超人的魄力.
古今中外的婚姻制度有多种多样:一夫一妻制,一夫多妻制,一妻多夫制,团体婚制等,其中唯有一夫一妻制是最完美的婚姻制度,是健康和文明的具体表现.《人类婚姻史》的作者,芬兰着名社会学家韦斯特?马克指出:"在最进步的社会中,促成一夫一妻制的原因不断增加力量,特别是能够尊重妇女的感情.及妇女在立法上的地位,则我们可以毫不踌躇地断言,在将来的社会中,不会废除一夫一妻制的法律.想象西欧文明会有一个时代认同一男同时与数女结婚,那是不大容易的."中国现在以至未来也应如此.由此可见,渤海妇女为坚持一夫一妻制的斗争精神及所由此可见做贡献的深远意义.
渤海的妇女地位较高,其原因一方面是接受鲜卑妇女的遗风,一方面是武则天执政破除男尊女卑的思想的影响.在北方少数民族中,先于渤海的鲜卑族妇女地位比较高,北朝着名文人颜子推在《颜氏家训?治家篇》中说:"邺下风俗,专由妇人主持门户,诉讼争曲直,请托工逢迎",坐着车子满街走.带着礼物送官府,代儿子求官,替丈夫叫屈,这是鲜卑的遗风吧.道出了北方汉族妇女受到鲜卑妇女在家庭生活中有权威和重要的地位的影响,提高了地位,发挥了才干.颜子推又说:"南方贫士,都讲究场面,车马衣服一定要整齐,宁可让妻子在家饥寒.北方人士多靠妇人管家,精美的衣服,贵重的首饰,不可缺少,男人只有瘦马老奴使用.夫妻之间你我相称,不讲妇人敬夫的礼节."中国史学家范文澜说:"大抵北方受鲜卑统治的影响,礼俗束缚比较微弱,妇人有发挥才能的较多机会,成为一种风气.武则天就是从这种风气里产生出来的杰出人物."又说"武则天通文史多权谋,自然是取得政权的一些条件,但突破太后临朝称制的惯制,正式登皇帝位,建立朝代,却是历史上唯一的创举.她能这样做是和当时社会习俗有关联的."
渤海建国正值武则天执政时期,渤海国积极向唐学习就连习俗也深受唐的影响:"唐制,太后朝,妇人拜而不跪.渤海依用之.张建章着渤海(国)记,备言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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