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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参合陂(仓鹤陉)/无终子

一、参合之战

关于燕魏参合之战的记载,分别见于《魏书》卷二太祖纪、卷九十五慕容垂传,《晋书》卷一二三慕容垂载记及《通鉴》卷一百八。记事有详略,当皆本于魏国史及燕书。其中可注意者有二:

A.十一月己卯,拓跋珪进军济河,乙酉夕,至参合陂。这是《魏书》太祖纪及《通鉴》都确认的时间表。则魏军自五原附近的黄河追至参合陂,费时约六天。

B.《魏书》慕容垂传及《晋书》慕容垂载记均有“初,宝至幽州”之语。则慕容宝此次伐魏,路线为中山-幽州-五原。考虑到燕军撤退并非溃败,其路线亦当如此。则参合陂当位于幽州至五原之间的交通线上。

又《水经注疏》卷三沃水:“迳参合县南,魏因参合陉以即名也。北俗谓之仓鹤陉,道出其中,亦谓之参合口。陉在县之西北,即燕书所谓太子宝自河还师参合,三军崩溃,即是处也。”

杨守敬在疏中认为,参合陉即今右玉县东北之长城。张相文《塞北纪行》更进一步将其确认为杀虎口,指出“就杀虎口土人之音审之,与参合口酷肖。”对于《水经注》指认此即参合战地,他持否定态度,认为魏军“轻骑击追,昼夜间行,凡六日。计其路途,故当越过杀虎口而及于大同城之东。”(引文见《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参合陂”条,凌云书房,1980)。

二、慕容垂伐魏

参合战后一年,慕容垂伐魏。有关这次行动,《晋书》慕容垂载记和《通鉴》卷一百八都有记载。《晋书》叙述有些混乱,今取《通鉴》:

“三月,庚子,燕主垂留范阳王德守中山,引兵密发,逾青岭,经天门,凿山通道,出魏不意,直指云中。魏陈留公虔率部落三万余家镇平城。垂至猎岭,以辽西王农、高阳王隆为前锋以袭之。是时,燕兵新败,皆畏魏,唯龙城兵勇锐争先。虔素不设备,闰月,乙卯,燕军至平城,虔乃觉之,率麾下出战,败死,燕军尽收其部落。魏王珪恐怖欲走,诸部闻虔死,皆有贰心,珪不知所适。

“垂之过叁合陂也,见积骸如山,为之设祭,军士皆恸哭,声震山谷。垂惭愤呕血,由是发疾,乘马舆而进,顿平城西北三十里。太子宝闻之,皆引还。燕军叛者奔告于魏云:‘垂已死,舆尸在军。’魏王珪欲追之,闻平城已没,乃引还阴山。

“垂在平城积十日,疾转笃,乃筑燕昌城而还。夏四月,癸未,卒于上谷之沮阳,密不发丧。”

胡注:青岭盖即广昌岭,在代郡广昌县南,所谓五回道也。其南层崖刺天,积石之峻,壁立其上,盖即天门也。猎岭,在夏屋山东北,魏都平城,常猎于此。则慕容垂此次伐魏,路线与上次不同。乃自中山发,向西北穿越恒山山脉,“出魏不意,直指云中”。又分师一支袭取平城。从记载上看,慕容垂亲自到了参合战场,这是无疑问的。参合陉在其主攻云中的方向上,极可能是参合战场。但是,垂也可能派太子宝继续西进,而自己至平城东之参合战场祭吊。所以仍然无法确定战场的位置。

三、见于《魏书》其他场合的“参合”。

除燕魏“参合之战”外,“参合”或者“参合陂”之名还频繁出现于《魏书》尤其是“帝纪”中。从这些记载看,参合陂是拓跋部早期重要集散地。定都平城后,则是抵御柔然的重要据点,为太武、明元北巡之所重。罗列如下:

卷一序纪桓帝纪:“昭皇帝讳禄官立,始祖之子也。分国为三部:帝自以一部居东,在上谷北,濡源之西,东接宇文部;以文帝之长子桓皇帝讳猗?统一部,居代郡之参合陂北;以桓帝之弟穆皇帝讳猗卢统一部,居定襄之盛乐故城。

“十年,晋惠帝为成都王颖逼留在邺。匈奴别种刘渊反于离石,自号汉王。并州刺史司马腾来乞师,桓帝率十余万骑,帝亦同时大举以助之,大破渊众于西河、上党。会惠帝还洛,腾乃辞师。桓帝与腾盟于汾东而还。乃使辅相卫雄、段繁,于参合陂西累石为亭,树碑以记行焉。

又《魏书》卷三明元帝纪:“(泰常元年)六月丁巳,车驾北巡。秋七月甲申,帝自白鹿陂西行,大獮于牛川,登釜山,临殷繁水而南,观于九十九泉。戊戌,车驾还宫。”前田正名认为:“上文是说太宗北巡时,曾自白鹿陂西行,在牛川举行大规模的秋猎活动。白鹿陂的位置目前还无从查考,但太宗是自平城北巡途中从白鹿陂西行抵达牛川的,可见牛川的位置仍然是在平城的西北方向。”(《平城历史地理研究》124页)既然白鹿陂的位置还不确定,那么仅据“北巡”之语,并不能断定牛川之位于平城西北还是东北。从文意看,牛川、釜山、殷繁水和九十九泉相距不会太远。据《魏书》卷二太祖纪:“(天赐三年)八月甲辰,行幸犲山宫,遂至青牛山。丙辰,西登武要北原,观九十九泉,造石亭,遂之石漠。”九十九泉在武要北原附近。殷繁水和釜山,《中国历史地图集》将其定于于延水之西北,黄旗海之北,九十九泉之东。于延水以南的牛川,与这个区域恰好符合。若把牛川定位在遥远的西北方,那么就只好象前田正名那样“至于登临釜山,则是在牛川大獮之后折向东南行时发生的。”强作解释(按:前田又说:“并且,在登临釜山后,途经怀来县附近的殷繁水和以东的九十九泉,才回到宫中。”这个定位显然是错误的)。

由上观之,于延水以南的牛川,要比白道岭与善无之间的牛川,得到更多的支持。

关于“柞山”:《读史方舆纪要》山西大同府“柞山”条:在府西北五百余里。北魏主焘始光初命长孙翰等伐柔然,自将屯柞山,亦曰柞岭。是年焘破夏统万,引兵还至柞岭,即此。神家二年焘西巡至柞山。晋元熙元年魏主嗣畋于犊渚,李延寿曰:犊渚在柞山之西,临河。是山在河东也。魏主浚太安三年畋于松山。或曰,松山当作柞山。四年复田于松山,遂如河西。胡氏曰:其山在河之西岸,恐误。

在初帖中,我曾得出结论:“参合陂当在牛川之南,高柳及犲山之北,柞山之南(初帖误作北),石漠、长川、濡源及大宁之西,并且离于延水较近。”并由此推测参合陂是今黄旗海。不过还是不无困惑。现在,考证过牛川、犲山、柞山及长川的位置,黄旗海还是比岱海更有可能罢。

不妨换一个角度想:说参合陂,说的是什么参合陂?

阳高那里,汉代以来为参合县。右玉西北通西汉云中郡处,至迟到北朝有参合陉。北魏和后燕打仗,在参合陂。拓跋鲜卑在北朝之前的历史,与参合陂密不可分。

参合县、参合陉、参合陂,彼此有无必然联系呢?这需要了解“参合”的意思,看看汉代的参合县之名,是不是可以在地理、语言方面影响到拓跋鲜卑时期。可惜我不懂。

不过至少,可以先把材料中提到的“参合”与“参合陂”暂时分开来--它可能指古参合县或者参合陉啊(尽管东汉阳高附近只有高柳县,可也不能排除西汉故城的影响)。这样,“太祖逾参合”、道武帝“出参合、代谷”、“次于参合,东幸大宁”、“自参合以北,击大檀别帅”、“南极阴馆,北尽参合”,就可以暂时不考虑了,牛川和豺山也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剩下关于参合陂的材料分两种,一是拓跋鲜卑聚会、北魏皇帝北巡经常到的参合陂,一是打仗的参合陂。“参合陂在哪里”,话题是冲着打仗的参合陂去的。因此,不妨先讨论打仗的情况。对此,我有三点可说。

(一)

我提到北魏军以6天速度到达参合陂,则其地离五原不可能太远,因而怀疑阳高之说。众书友则根据严耕望等的说法,激烈反对,认为后燕军14天该走了很远。我坚持认为,后燕军延迟不无可能,但如果北魏军的速度太快,则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

后燕军打到五原,并隔河与北魏军对峙了好久,则一定是到了东汉的五原郡,就是今包头以西地方。北魏军后来分驻河南、河西、河北以敌后燕军,河西、河北之谓,说明北魏军一定利用了河套地区的南北岔河,即远比五原还要往西的今乌梁速海以西地区。河结冰之后,北魏军需要侦知后燕军的确切动向,然后才敢渡河,把三支大军整编到一起,准备好长途行军,然后才能从遥远的河套地区出发,长驱东行,追赶他们并不能确定是一心在回家的后燕军,在参合陂追上了。而这一切,只用了六天。

综上所述,慕容垂大军从中山西北经秦岭道、石门道后,没有去东北的今蔚县一带,而是西溯祁夷水(今壶流河),在今恒山附近越分水岭,沿崞水(今浑河)先西后北,突然出现在桑干河畔。后燕军渡河自然占据平城以南最重要的制高点猎岭,然后北攻平城。这也确实是从中山到平城最直捷的路线了。与东绕阳高一带或西绕雁门关一带相比,这也是最具突袭意义的路线了。

攻克平城之后,慕容垂军自然指向西北的战略目标:云中,而不可能折向东北去专门吊祭。所以,慕容垂大军从恒山山脉中突然杀向平城,又急进西北,此前此后根本就没有经过平城东北的阳高地区,则打仗的参合陂当不在阳高地区。

慕容垂因为大军丧志而呕血,“乘马舆而进,顿平城西北三十里。太子宝闻之,皆引还”。论者谓慕容垂最远到了平城西北四十里的燕昌城,那参合陂岂不是必在燕昌城东南?注意慕容宝等人的“引还”,当理解为慕容垂在后,众将在前率大军先进,闻垂病而还至燕昌城附近。如各书记载,泛泛地说慕容垂到了参合陂战场,固然合理,但根据“引还”,推测他听说前军大哭而呕血,并未亲临参合陂,也是完全合理的。

慕容宝回军如果经过黄旗海,倒也可以勉强解释得通:由黄旗海东走于延水(今东洋河)谷地至上谷。但慕容垂从平城进攻云中,则无论如何也不会向北绕到黄旗海去的,而只能指向岱海。

(二)

干脆看看岱海、阳高、黄旗海一带的具体地形。首先,潜行君谓战场可能不在陂畔,从“蹶倒冰上”以及后燕军数万人束手就擒的情势判断,恐不可能。很遗憾,黄旗海的地形图我没有看到。阳高一带如今的确有南洋河出山后淤积的大片沼泽,在郦道元时代,已经是“陂斜长而不方,东北可二十余里,广一十五里,蒹葭聚生矣”。它为淡水大沼泽,基本符合游牧民族聚会的条件,但是西、北均高山而东、南皆平地,找不到与“陂东蟠羊山”对应的高地,更找不到北魏军从西方追来的合理道路。反观岱海,面积大至约100平方公里,南北山较高,西南和东南较低缓,各有河流注入。西南通云中地区,东南通平城一带,特别是正对着后来慕容垂停顿的燕昌城地区。其东有山自东北向西南逼仄湖畔,南临小河。这一切,都与“宝在陂东,营于蟠羊山南水上”和“昧爽,众军齐进,日出登山,下临其营。宝众晨将东引”完全吻合。<p>   据此,仗最有可能是在岱海打的。<p>    但是,诸记载中众口一词的重要地点参合陂,又不可能或指岱海或指其他,而其他地点也有聚会、部落分布、北巡等材料支持。今天这一夜,是来不及判断那些材料与岱海是否吻合了,倒是有另外一些纷乱的想法。

郦道元谈到这一仗,并没有提到“参合陂”的名字,只说“还师参合,三军崩溃”,指的是参合陉。他甚至在《水经注》里也没提到参合陂。阳高的陂泽无名,岱海是注文中的自古著名的盐池,黄旗海则是南池或乞伏袁池。会不会:根本没有参合陂之战,只有参合陉之战,陂字是陉字的误写呢?即:拓跋鲜卑聚会、道武帝出生、北魏皇帝北巡、柔然入侵的参合陂,其中有些,可能和打仗的参合陂不是一个地方呢?比如,柔然入侵,“入参合陂”,入,该是入陉更合理。

参合与代谷并列,也该指陉一类的东西。唉,来不及判断那些“参合、代谷”、“出参合”等是不是指参合陉了。困的不行了。

(三)

《晋书·慕容垂载记》:“垂至参合,见往年战处积骸如山,设吊祭之礼,死者父兄一时号哭,军中皆恸。垂惭愤欧血,因而寝疾,乘马舆而进。过平城北三十里,疾笃,筑燕昌城而还。”当慕容垂行军至参合(陂)时,看到了一年前的战场,积骸如山,于是设吊祭之礼。在吊祭的过程中,死者父兄一时号哭,军中皆恸。慕容垂忧愤吐血,于是染病,乘坐马车继续向西行进,走到平城以北三十里的地方,病情加重,于是草草地修了一座燕昌城,便引军而还。《晋书·慕容垂载记》的这一段记述,也明确无误地告诉人们,“参合(陂)”在平城的东北方向,即今阳高县一带。

另外,“参合”之名有没有可能在北朝已经比较混乱,以至于郦道元都分辨不清,导致后来的《魏书》、《北史》直到《通鉴》都混淆了一些难以查证的史实呢?

甚至,陂,意可作池塘,也可作山坡。各种参合陂,有没有可能有一些指的是山坡、高岭的意思呢?毕竟我们没有看到明显的参合陂与湖水相关的直接记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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