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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之恩

孙礼:谷雨之恩

孙礼 水利作家 今天

    

孙 礼

谷雨之恩

谷雨今日悄悄降临,南昌城里不知季节变化,只是一页日历提醒我,才去赣江边,发现柳叶长成了春兰般欣长的花瓣,也不知家乡大别山南谷的春兰可开成了欣长的柳叶。

《左传》里,春秋时鲁国正卿季武子感恩晋国的保护,对君臣再拜稽首曰:“小国之仰大国也,如百谷之仰膏雨焉!”百谷膏雨,我初以为是陌生的成语,结果一搜获得了一首古诗,其诗曰:“百谷仰膏雨,极枯变极荣。安得此甘泽,聊且振羣生。”这岂止是浇灌,且是救生。谷雨这个温馨的词不知是不是来自《左传》,还是《左传》借用了这个美丽的词,其行间充满了感恩,君臣之恩,两国之恩,人间之恩,自然之恩。念叨谷雨,总是充满柔情。

小时候的谷雨,是乡村的谷雨。春寒尚料峭,田间已有种禾人。乡亲说“谷雨种田家把家,芒种种田一坷垃。”这“坷垃”在家乡的意思是“大伙”。什么都变快提前了,谷雨种田一坷垃了,只争朝夕。再后来,田间少见弯腰驼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田人了,都换成机械了。乡里已不见当年的谷雨光景,城里更是望不见田地种田人的踪影,不知该庆幸还是惆怅?城乡不同,时代不同了。

谷雨和这个节气有太多美称,暮春、末春、季春、晚春、杪春、令月、蚕月、花月、桐月、桃月、嘉月、辰月、稻月、樱笋月、姑洗、桃浪、霅风、五阳月、桃季月、花飞月、小清明、竹秋等等。毛主席叫“谷雨”做“红雨”,“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谷雨被花染红,是最随心的雨了,红色是百花对谷雨的感恩。古人叫“谷雨”做“膏雨”,“百谷仰膏雨”“春雨贵如油”,禾苗在谷雨中化作膏粱,是百谷对谷雨的感恩。“仲春令月,时和气清。原隰郁茂,百草滋荣。王雎鼓翼,鸧鹒哀鸣。交颈颉颃,关关嘤嘤。於焉逍遥,聊以娱情。”仲春令月正是谷雨的季节,身心在其间,无论仕途商场得意与否,皆平生归田之念,是赤子对谷雨的感恩。“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徐行不记山深浅,一路莺啼送到家。”细雨,细叶,细花,细声,是谷雨季节的最美。“细雨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是自然和心对谷雨的感恩。一个来自农村,出生农民,从事农业的人,对谷雨的感恩无法一言尽之。谷雨之恩也,天对地之恩,慈母哺乳之恩,老父汗水之恩,恋人泪水之恩,爱人雨露之恩,党的沐浴之恩!

我有时站在田间地头,看到朵朵喷出的水花,和化作漫天谷雨的喷洒,我同那久旱的禾苗一样,心里感到无比滋润和幸福。敢问谁有如此奇巧?春风化雨,清流化雨,百谷恒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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