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个国家,最昂贵的物品是自由与理想。
它们都是具体的,都是不可以被出卖的,而自由与理想,也不可以被互相出卖。
自由是世俗的,它不在空中,不在别处,它就在地上。作为一个读书人,你能否自由地支配时间,你能否自由地选择和放弃职业,你能否自由地做自己想去做的事?每一个人都是特殊的,每一个人的心里其实都想活得自由张扬,我们在真实的生活里往往不愿意理解那些与众不同的人,试图回避人的个性,消灭人的光芒,认为生命之间其实并无不同。
这世上只有一种活法,就是诚实地活着。有腔调的生活态度,大概就是这样吧!
一月,病中倚枕看月读《红楼梦》,无端端想到红断香销的事情。
二月,在最热闹的春节期间,到渺无人迹的荒凉海边静静住几天。
三月,在颠簸的越野车上,穿越云南普洱茶六大古茶山采新茶。
四月,叩问西域两关,在玉门关与阳关的苍凉中,体验人在边塞的感觉。
五月,一个人挎上藏刀去青海看油菜花和夜晚星空。
六月,为一场金声玉振的音乐会的策划主持,殚精歇虑。
七月,四处化缘举办一个完全公益的传统文化暑期夏令营。
八月,放下一切行走欧洲十国,在爱琴海边全世界最深的湛蓝前吹吹风。
九月,踏遍秦岭七十二峪,在层林尽染的秋色烂漫中染透。
十月,慢慢回忆整理一些发霉的东西,拍拍老街老人老物件老城墙。
十一月,伴着深宵灯火,一遍遍坚定不死的决心,写一些并不发出的信。
十二月,伴随一场冬雪纷洒,遥听教堂钟声感恩于自己的命运。
这些都是我想做的并且都实现了的事情。你能否自由地与富可敌国的人平等对视,你能否自由地抵制任何利益集团的诱惑,这一切并不仅仅是心态或勇敢的问题,而是一种现实能力。
与自由相比,理想则是一个人的自我期许和自我价值呈现的方式。千百年来,无数中国读书人为了理想以身相许,他们把自由出卖给帝王、党派或豪门,试图以此换取自我价值的实现。我也是其中冲锋陷阵的一个,虽然,明明知道知道“一个人始终是自己真理的猎物”,但我难以拥有一种制衡的力量,可以回过头来审判自身的激情,洞察到理想也是一个“人生的泡沫”,可大可小,可逐步实现,也可以不实现,但自由不可须臾缺失。
也许还是一个人生阶段问题,现在的我,还是热烈入世策马江湖的大唐女子,身兼重任女汉子,石榴裙骑桃花马,也许还要假以时日,才能成为人淡如菊、如瓷、如雨过天青的宋代人物,家国兴亡桃花扇底唱一曲不如归去的明朝女子。
身为两广人,广东人将某种潇洒人格称之为“有型”。“有型”就是“不在乎名、不在乎利、不在乎成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特立独行、卓而不众”,但在此之下,“有型”也分两种,有些人的“有型”建立在自己的思想上,但有些人的“有型”是建立在富足的基础上,所谓有钱任性,生活优裕,年轻张扬,挥霍得起,在我看来,那些时尚另类的小孩的“有型”多半如此。
生活泥沙俱下,会把有型的人冲得七零八落。人人都知道,需要赚钱糊口的人姿态都不可能怎么有型。有型是人人向往的境界,可是真正要做个有型的人还真是很难,生活富足属于投胎技术范畴,要想有型,光有钱是不够的,还得有智慧,有能力。出来混,总要还。
人生不易,有型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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