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的味道

黎荔

常常到超市买一堆青柠檬或黄柠檬回来，长圆形或卵形，顶端微微凸起，摸在手里光滑而略硬。切开柠檬，饱满弹嫩的果肉，薄薄果皮下汁水流溢，沁人的清香气息会瞬间赶走小瞌睡，新鲜的柠檬尤其香味浓郁。

我主要将柠檬用于调味，做柠檬红茶、薄荷青柠水等。做柠檬水一定要用温水，水太凉香味不易泡出来，非要用凉水的话最起码泡二十分钟以上，千万不能用沸水泡，否则鲜切的柠檬片会变色，口感苦涩，香气全无。柠檬切片泡水可以连泡一两天，切片一定要薄而带皮，这样柠檬皮中的香气成分才容易泡出来。最喜欢在夏日的午后，临窗而坐，柠檬在杯中散发着清香，有一种清爽的凉意，令你鼻尖瞬间感触，那种凉意直至咽喉，使人清新舒畅。

柠檬极酸极酸，这种知觉已进入到人的意识深处，把眼睛闭上，并想象一个多汁的柠檬，你的双唇噘起，就会开始分泌唾液。因为心灵和身体是合一的，每个意念都会影响身体的反应。古有望梅止渴，而我可以意念到柠檬而解渴。柠檬的酸，是唇齿留香的酸，青涩中夹杂着微苦的滋味，清气扑鼻，沁人心脾。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在身体发育之后，十二、三岁左右，被称为青少年的那样一个时期，好像没有熟透的果实，透着一种青涩的酸味。那种酸，是初尝到生命里的一种失落、怅惘，一种不严重的感伤。那种萦绕的淡淡清香，是少年时代的局促不安，在别人眼里却是赏心悦目。

柠檬之所以味道略苦，是因为柠檬表皮、籽、果实中含有苦味素，这也很像在心灵湍流中穿越的青春期。其实一般人受不了柠檬，一般的柠檬也是被放到水里才成为人们手中、杯中加了冰块的饮料。半大孩子的时候，很像一颗刚刚摘下来的柠檬，正在新鲜明亮的成长中，身体与衣裳彼此叛逆，总是毛手毛脚的，愣头愣脑的，做什么都让人不放心，直到岁月的稀释切割浸泡，才成就为一杯金灿晶亮、令人喜爱的柠檬茶。

 

柠檬皮经过充分浸泡之后，它的苦味溶解于茶水之中，将是一种清爽甘冽的味道，但那是一个缓慢释放的过程，不要想在三分钟之内能有把柠檬的香味全部挤压出来。把柠檬切成又圆又薄的小片放进水里，最起码十二个小时以上的守候，柠檬才能把生命的精华全部释放出来，把每一个细胞都充分舒张开来，让生命和灵魂在其中慢慢升华，缓缓释放。然后，用蜂蜜和冰糖来调一杯柠檬茶，使它酸酸甜甜的极有层次。不得不承认青涩的感觉是最难忘的，酸过之后它给你的是对比鲜明的甘甜。甜与苦涩的融合，味道更加醇香馥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