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共处于静寂之中

黎荔

有一天，在一次给领导干部培训的课间时分，一位个子高挑的中年优雅女士，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我的面前，她对我说“我知道你，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想起来我读过你的一篇文章”，她再次确认了我名字的写法，不紧不慢的说道：“那篇文章的名字叫《寂寞如一种隐疾》”。

“寂寞如一种隐疾，不可宣之于口”。在人声鼎沸中，我们谈论着如此蕴秀得羞于言说的话题。我们的眼神细腻地交汇，女子与女子之间，蓦然生出如此莫可名状的话题，透过表面的言笑宴宴，仿佛也觉出一丝丝的寂寞。想起过往一代又一代女子，深深的寂寞，弥漫在空气中，身体中，思想中，而灵魂中的深深寂寞，更是如影随形的，挥之不去。在她们执手相看，无语凝噎时，在她们出阁归宁、长亭送别时，也当如此吧？

什么是无从诉说的寂寞？那是大雨倾盆的时候，临窗对镜春深如海的时候，风吹柳絮纷纷如绵的时候。因着落叶飞花般的情怀，这寂寞便难免降临，丝丝扣扣，纤纤绕绕，挥之不去。苦苦寻找，于六道之中……

这个世界上，有的是心如深渊的人。记得后来，我们没有再说什么，就彼此走开了。也许我们相知未深，也许又有某种把握可以相信，彼此是同一类型的人，因为你我在同一时刻曾共处于静寂之中，因为映照过内心的幽深和灵魂的本性，从喧嚣的人群中远退。在生命的长河中临流深思，沉入寂寞的人最知道自己，亦最知道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