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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言说诗:探讨篇(3)“鲤鱼翻波”是拗律句吗?

作者:诗道骏言

律体诗句子内部的平仄要求是“平仄交替”,对五言句而言就是“二、四字平仄相异”。我们看五言句的四个典型句式都符合这个标准:

A.仄仄,B.平平,

C.平仄,D.仄平。

但是,有一个句式“平仄”不符合“平仄交替”规则,它的第二字、第四字都是平声,却不能算是出律、落调。这个句式俗称“鲤鱼翻波”或“锦鲤翻波”。王力认为这个句式是特殊格式,是特拗句。他认为这个句式是C句式的变形,即由“第三 四两字的平仄互换位置”而形成。 又说,在这种情况下五言第一字“不再是可平可仄的了”。清人赵执信也说“第四字拗平第三字断断用仄”。他们都认为这是个拗句,其实,王力、赵执信的说法都错了!

第一,“平平仄平仄”句式,根本不是由“平平平仄仄”句式变形而来的。古体诗中、齐梁永明体诗中早已存在“平平仄平仄”这个鲤鱼翻波句式,而C式律句是后来定形下来的。所以,不可能说一个古老的句式是后来新兴句式的变体。

第二,说鲤鱼翻波句的第一字“不再是可平可仄的了”,意思是必须是平声字。这个说法也是绝对化了。比如:道由白云尽,昔闻洞庭水,都是“仄平仄平仄”格式。

我们列举《唐诗三百首》收录的80首五言律诗的鲤鱼翻波句例如下:

1襄阳好风日——王维《汉江临眺》

2泉声咽危石——王维《过香积寺》

3寒禽与衰草——司空曙《贼平后送人北归》

4明朝望乡处——宋之问《题大庾岭北驿》

5登舟望秋月——李白《夜泊牛渚怀古》

6明朝挂帆席——李白《夜泊牛渚怀古》

7红颜弃轩冕——李白《赠孟浩然》

8仍怜故乡水——李白《渡荆门送别》

9烦君最相警——李商隐《蝉》

10无才日衰老——杜甫《至德二载,,,》

11年年越溪女——杜荀鹤《春宫怨》

12谁能将旗鼓——沈佺期《杂诗三首其三》

13还将两行泪——孟浩然《宿桐庐江寄广陵旧游》

14人具鸡粟——孟浩然《过故人庄》

15开轩面场圃——孟浩然《过故人庄》

16今看两楹奠——唐玄宗《经邹鲁祭孔子而叹之》

17春风对青冢——张乔《书边事》

18长江一帆远——刘长卿《饯别王十一南游》

19唯怜一灯影——钱起《送僧归日本》

20家童扫萝径——钱起《谷口书斋寄杨补阙》

21无人信高洁——骆宾王《在狱咏蝉》

22然值林叟——王维《终南别业》

23寒山转苍翠——王维《辋川闲居赠裴迪秀才》

24清川带长薄——王维《归嵩山作》

25芳心向春尽——李商隐《落花》

26闻洞庭水——杜甫《登岳阳楼》

27堪正漂泊——崔涂《巴山道中除夜书怀》

28高风汉阳渡——温庭筠《送人东游》

29溪花与禅意——刘长卿《寻南溪常山道人隐居》

30由白云尽——刘昚虚《阙题》

结论:

1.鲤鱼翻波句式不是正规律句,但它在律体诗中可以畅行无阻,是律体诗中的钉子户。

2.鲤鱼翻波句式不是由律句变形而来的特拗句,它是由古体诗流传下来的化石句式。

3.鲤鱼翻波句式的第一字大部分是平声字,也有少量是仄声字的用例,不可以绝对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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