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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更有挑战性的快乐
达纳·乔欧亚
美国诗人。著有诗集、文集多部

  2007年6月,达纳·乔欧亚回到母校斯坦福大学参加当年的毕业典礼并发表演讲,直陈当下社会文化“泛娱乐化”带来的不良后果,呼吁毕业生不要忘记艺术给生活带来的更不一样的快乐,做一名积极的公民。

  我今天想谈到的问题是,我们生活在很少承认和赞美艺术和艺术家的文化中这个事实。

  当文化中几乎所有的明星都是体育和娱乐界的人时,我们能给年轻人多少效仿的榜样呢

  我想进行一个典型调查,问问美国人他们能叫上来多少NBA运动员、美国职业棒球联盟运动员和《美国偶像》决赛者的名字。然后问他们能够说上来多少活着的美国诗人、剧作家、画家、雕塑家、建筑家、古典音乐家、作曲家、指挥家的名字。我甚至想问他们能说上来多少活着的美国科学家和社会思想家的名字。

  50年前,我相信连同棒球明星米基·曼托、威利·梅斯、桑迪·考费克斯,多数美国人都能至少叫出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历史学家卡尔·桑德堡、戏剧家亚瑟·米勒、作家桑顿·威尔德、画家乔治亚·奥吉弗、音乐家雷纳德·伯恩斯坦、建筑大师弗兰克·赖特这些名字。更不要说科学家和思想家,比如化学家鲍林、脊髓灰质炎疫苗发明者乔纳斯·萨尔克、科学家雷切尔·卡逊和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

  我并不认为那时的美国人更聪明些,但是那时的文化确实如此。即使大众媒体也特别强调展现范围宽广的人类成就。

  我是在移民中间长大,许多人根本就不会说英语。但是在晚上看多种多样的电视节目比如萨利文娱乐节目或者佩里·科莫音乐节目,我除了看喜剧明星、流行歌曲、电影明星外,还看古典音乐家,比如小提琴家海菲兹和钢琴家鲁宾斯坦、歌剧歌唱家罗伯特·梅利尔和安娜·莫弗、爵士乐手杜克·艾林顿和路易斯·阿姆斯特朗用他们的艺术感染千百万的观众。

  关于文学更是如此。我首先在大众电视节目中接触到罗伯特·弗罗斯特、约翰·斯坦贝克、丽琳·海尔曼、詹姆斯·鲍德温。所有这些人对普通美国人来说都是著名的。

  今天没有工人或者移民的孩子能够在大众文化中看到这些艺术和思想内容了。在我们的文化中,几乎任何东西甚至包括新闻都被简化成为娱乐,或者完全取消了。失去对艺术家、思想家和科学家的承认在很多方面让我们的文化更加贫乏。当文化中几乎所有的明星都是体育和娱乐界的人时,我们能给年轻人多少效仿的榜样呢?

  如果我们能重新开启我们最好的思想家和大众的对话,结果不仅会改变社会,还能改变艺术和思想生活

  有太多别的方式同样可以导致成功和有意义的生活,它们并不是由金钱或者名气来主导的。成年人的生活开始于儿童时期的想象力,而我们已经放弃了想象力,来拥抱市场。现在什么东西都成了娱乐。这种无所不在的商业娱乐的目的就是要卖给我们一些东西。美国文化已经变成巨大的商业广告片。

  我喜欢娱乐,我喜欢自由市场。我有斯坦福大学的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在食品行业工作了15年。我喜欢大屏幕彩电,自由市场的生产力和效率是无可争议的,它创造了空前繁荣的社会。不过我们必须记住市场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给任何东西都标上价格。

  但是,文化的角色必须超越经济学范畴。它不是在物品的价格上,而在其价值上。而且,首先文化应该告诉我们价格之外是什么,包括不属于市场的东西。文化应该提供除了财富积累之外的好生活的切中要害的观点。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文化是不合格的。

  在美国只有一种社会力量,其潜力足够强大来抗衡以追求利润为目的的文化价值的商业化趋势,那就是教育体制,尤其是公共教育。在56岁的年纪,我年龄足够大,能记住我们国家的公立中学有合唱团和乐队的音乐课,通常是爵士乐队,有时候是交响乐团。每个中学都有歌剧科目,有时候有舞蹈教学节目。有机会给学校报纸或者文学刊物写文章,还有艺术培训工作室。

  我很遗憾地说这些项目对新一代的美国人来说很多都没有了。这个曾经远见卓识的体制彻底被好心的但是目光短浅的学校当局、教育局官员、州政府官员拆除了,联邦政府基本上对这些问题冷漠不管。艺术成为可牺牲的奢侈品。数千万学生为此付出代价。今天的孩子接受艺术教育的程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父母的收入情况。

  在社会进步和经济繁荣的时代,我们为什么经历文化和政治的巨大下降和衰落呢?这里有几个原因。但是我必须冒着得罪朋友和同事的风险说艺术家和知识分子要承担部分责任。许多艺术家、知识分子、大学教授已经失去了和社会大众交流的能力。我们变得非常擅长和自己人沟通交流,但是我们几乎成为大众文化看不见、听不见的人物了。

  这种相互的陌生感具有巨大的文化、社会、和政治后果。大众需要艺术家和知识分子,他们也需要重新建立在大众文化中的正确位置。如果我们能重新开启我们最好的思想家和大众的对话,结果不仅会改变社会,还能改变艺术和思想生活。开始这个友好关系的重建没有比艺术教育更好的地方了。艺术教育的真正目的是培养全面发展的人,能够在自由社会过成功和创造性生活的人。

  我为现在的文化感到忧虑,它正一点一点用轻松的娱乐享受来代替艺术的挑战细腻感的快乐

  古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相信寻求智慧的过程包括学会用更复杂和挑战性的快乐替换轻易得到的快乐。我为现在的文化感到忧虑,它正一点一点用轻松的娱乐享受来代替艺术的挑战细腻感的快乐。

  娱乐给我们承诺预料之中的快乐——幽默、兴奋、感情上的激动,或者甚至被通过他人经验间接获得的恐惧感受的奇怪快乐。它探索和操纵的是我们的本能,而不是挑战我们可能潜在的未来力量。一个花费一个月时间掌握一项电子游戏的攻略并没有像花费同样的时间表演剧本或者学习绘画那样的方式得到惊醒或者改变。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可以读读有关美国公民参与程度的统计调查结果。我们国家分为截然不同的两个行为群体。一群人花费大部分的业余时间坐在家里充当电子娱乐产品的消极消费者。家庭交流减少了,即便成员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然而各人盯着自己的屏幕。

  另外一群人也使用和享受新技术,但是他们用更广泛的其他活动来平衡。他们出去锻炼,参加体育活动,志愿者活动,比第一群人从事三倍多的慈善活动。但是从任何一条标准来衡量,他们都比第一群人更积极,社会参与度更高。

  消极和积极市民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呢?奇怪的是,不是收入、地域,甚至不是教育。它依赖于他们是否为了快乐而读书,为了快乐而参与艺术活动。这些文化活动似乎激发和提高了个人的自我意识和社会责任感。

  毕业生们,你们现在面临选择,是成为消极的消费者,还是积极的公民。你想观看屏幕上的世界,还是生活在能够做出有意义的改变的现实世界呢?

  那不是简单的任务,所以别忘了艺术能够提供的东西。艺术是无法替代的理解和表达世界的方法,和科学或者概念方法平等,但不一样。艺术谈论我们的思想、感情、本能、想象、记忆,和感官一同提高我们的认识。生活中的有些真理只能通过故事、歌曲或者形象来表现。 艺术给人启迪,给人快乐,给人安慰。

  正如弗罗斯特谈论诗歌时说的:“它是记忆本来有可能让我们忘记的东西的方式。”艺术唤醒、扩大、打磨、恢复我们的人性。人生短暂,但艺术常在。同样的作品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可能意味着不同的东西,一本好书会随着你的改变而改变。(摘自天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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