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床忧思：邻床体检发现肺癌

 

联璧第二次住院时，邻床有一位74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行动敏捷，精神朗健，看不出病容。得知她早年南京医学院毕业，几年前作体检，拍过胸片，报告无异常。今年体检，胸片发现右肺有一角钱币大小的密度增高影，边界清楚，作穿刺活检，病理报告为肺癌。
于是把数年前的胸片拿出来对照，竟与之相同！
要与体检医院医生论理，责备他漏诊延误治疗，那是另一码事。只是当下就像“逃犯”被捕获一样，总算被“强制”送到医院，或“投案自首”来了，自己也认病伏医。等待她的，就是消耗她自己的钱财、购买精神折磨和各种化疗毒药的摧残，医院也像发现了一个自动上门的小煤矿似的，进入开采程序。
她将为现代治癌产业的空前繁荣奉献余生。
对此病例，我们不妨探讨一下：
几年前，因为体检漏诊了一个潜伏无症状的肿瘤，或者说是一个发展缓慢转移动力很小的肿瘤，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知“癌”之已至，对她晚年的人生幸福来说，这个漏诊是喜是忧？
几年后，病灶基本无变化，自我也无明显感觉，终于被清查出是一个带癌的人，就像“漏划地主”一样被“揪”出来，从此对她的精神和肉体骚扰折腾不止，至死方休。这一切都是在科学和人道的旗帜下进行的。这一发现，对她个体人生是祸是福？
如果第一次体检没有漏诊，让她提前几年就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并接受治疗，对她有限人生的影响又将如何呢？
如果没有“科学”的干预，伦琴射线还没有应用于医学，不能拍胸片，一个已经74岁的老太太，就这样“难得糊涂”地活下去，5年后，哪怕更短一点，人生七十古来稀嘛，也算终其天年了，对自己，对家人，对社会的利弊，又当如何评价呢？
据说有人统计80岁以上、因其他病去世作尸体解剖的一组“病人”，有四分之一的人患有生前并不知道的肿瘤，不是“幸亏”不知道吗？如果不幸给医生知道了，还能不能都活到80岁以上呢？
当然，虽说医学的进步对人类也是双面刃，但我决无轻视医学科技发展鼓吹老庄人生哲学的意思，我悲叹的是那些现代医学无能为力又因利益攸关而被抓住不放的部分癌症病人的命运。